劉芳抬頭看見我,翻了個大白眼。
「你來幹什麼?我邀請名單裡,好像沒你的名字吧。」
我默默把工具箱放在一旁,伸手摸了摸劉芳的臉。
[媽的!滾開!這麼髒還敢碰我!我的化妝師呢! 」
劉芳一掌拍開我的手,我淡然一笑。
「別叫了,我就是你的化妝師。」
劉芳罵罵咧咧地起身往門口走,被我一把揪住頭髮。
「你想幹什麼!想殺人?有這個膽嗎?」
我舉起修眉刀尖銳那頭抵在劉芳精緻的臉上,她明顯慌了, 不停口水。
「試試不就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膽?」
劉芳緊張得吞口水。
「你別亂來!」
我把修眉刀握緊,細聲道:
「我知道你和館長的破事,是林杰要我警告你的。」
劉芳眼神劃過一絲慌亂。
「胡說!林傑才不會這樣對我 !
「你有證據嗎!沒有就是誹謗!」
我捏著修眉刀輕輕滑落下來。
「噓!不重要。你知道的,我化妝技術一流,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一定給你好好化妝。」
劉芳臉色有些難看。
我的手是給死人化妝的, 這不明擺著咒她死嗎?
門外傳來敲門聲。
「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劉芳煞白了臉,我笑著打開門,看見一臉茫然的林傑。
「你怎麼在這裡?」
「沒什麼,和芳姐聊聊天,祝你新婚快樂。」
見我出去,劉芳失魂般坐了下來,手摀住狂跳的胸口。
整個婚禮,館長笑不攏嘴,林傑緊張又期待。
只有劉芳,時不時看向我這邊,眼神流露幾分害怕。
我笑得開心,時不時對她揮揮手。
但是我的計劃才剛開始。
12
我的確親自為劉芳化妝,不過, 是她死了之後。
我偷偷拿鑰匙潛入他們婚房,威逼劉芳過來。
我曾經考慮過給她機會回頭,好好和林杰在一起過日子。
可她偏不。
「徐心嬌!你有證據?」
「你要不是心裡有鬼,也不會過來了。」
劉芳一愣,隨後狡辯。
「這是我的房子!我想來就來!」
「你們是辦了酒席,但沒拿證,不算合法夫妻。」
劉芳嘴皮微微抽動 ,下一刻卻說出讓我驚訝的話。
「那又如何,他們父子都愛我愛到不行,就算你揭穿了,也不妨礙他們父親愛我。
「倒是你,愛了林杰那麼多年,他正眼看你沒有?」
劉芳摸了摸小腹,我頓感不悅。
「我呢,已經懷了林家骨肉,都是他們疼愛的孩子。
「徐心嬌,你要是有本事,就讓林傑,在這裡,睡了你。」
她挑釁地剜了我一眼,轉身背對我。
「撲哧!」
血,濺灑在大紅被上。
她掙扎的時候,和躺在婚床上撓首弄姿一樣,賤騷騷的。
我把現場的血跡清理乾淨之後,把事先準備好的塑膠布和行李箱打開,將劉芳的屍體裝了進去。
塞到他們婚床床下。
我抹了臉上血跡,冷笑道: 「你等著吧,我會讓你知道,林杰有多痛我。」
13
劉芳失蹤了,結婚後一晚。
林傑焦急地傳簡訊、打電話,但劉芳就是不接。
「芳芳手機不離手的,不可能不接電話的! 」
我故作關切地試探。
「要不報警吧。」
林傑愣了一下,搖頭拒絕。
「剛結婚沒多久,我可不希望親戚發現,以為我們感情有問題。」
「那就再找找。」
劉芳失蹤幾天后,館長瘋狂刪掉自己與劉芳任何關聯的東西。
因為劉芳失蹤前晚,他收到一個匿名包裹。
裡面有一個U盤,是他和劉芳出軌的證據。
他慌了,怕自己唯一的兒子不要他。
所以連忙刪掉所有和劉芳的聯繫。
劉芳失蹤對他來說,並不是壞事。
他覺得一定是哪個野男人抓劉芳。
畢竟她浪,主動投懷抱抱。
而他也不過是,玩玩而已。
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去惹怒自己兒子?
林傑焦急地在新家來回踱步的時候,和劉芳的屍體僅隔一牆之遙。
因為他不知道,劉芳的屍體就藏在他家床底。
我以為,劉芳的消失, 我能取代她在林杰心中的地位。
人在傷心難過的時候,最能乘虛而入。
於是在他傷心,以為劉芳不要他,喝醉酒的夜晚。
我藉著安慰,留在他婚房裡。
我故意大聲、動作大幅度,似乎想讓死去的劉芳感受到我的得償所願。
可惜她只能絕望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被保鮮膜緊緊覆蓋,死不瞑目了。
一番溫存後,林杰睡了。
而我挑釁地走下床,彎腰看著劉芳死不瞑目的眼睛,咧嘴笑了。
「怎樣?你的男人還不是跟我睡一起?在床底下的感覺不錯吧。」
14
可第二天,他酒醒了,卻忘記那晚對我的溫柔。
「心嬌,對不起,我喝太多了!昨晚的事,算了吧。」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適應劉芳的離開,我不介意等你。」
「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家成年人,有些關係發生了就發生了,要不,算了吧。」
林傑翻過身,背對著我。
不到半米的距離,卻像是隔了好遠一樣。
我赫然看見他手機螢幕,是劉芳的婚紗照。
我扯著被子,忿恨不已,難道我連個死人都比不上嗎?
「你,別後悔。」
既然得不到,不如毀了他!
我故意在林杰的車上動了手腳,讓他和館長發生車禍。
林杰和他爸都出事了,聽說死的是館長,林杰活下來了。
劉芳雖然死了,但我也不打算放過她。
「接下來,我給大家展示殯儀館逝者是化什麼類型的妝容?
「因為死人皮膚十分僵硬,所以我會在粉底上加點凡士林,方便上妝……」
我把劉芳的屍體放在操作台上,打開手機點擊直播。
不到一小時,直播間圍觀的人群達到數千人。
他們都抱著獵奇心理來直播間。
一開始他們以為是劇本,直到有網友留言。
【這女孩脖子上有屍斑!是真的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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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好嚇人!真的給死人化妝啊! 】
【反反反!大半夜刷到這個,算是廢了! 】
【媽呀!這模特兒好逼真啊,原來真的是死人! 】
【博主好變態啊! 】
【趕緊報警!誰知道部落客是不是殺了女孩再直播博眼球! 】
【對!報警!太噁心了 ! 】
警察趕來的時候,我剛好化完整個妝容。
他們問我過程的時候,我卻閉口不談。
所以有了可心的出現。
「你根本就沒有任何心理疾病,你是裝出來的,對嗎?」
我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可心的問題。
我從小性格孤僻,沒有朋友。
有嚴重社恐症。
畢業後,我選了冷門的職業,進來殯儀館上班。
在這裡,我也是沒有朋友。
我也嘗試參加社團活動,他們卻對我的職業避而遠之。
他們說,我身上有死人的腐臭味道。
我每日泡在遺體堆裡,福馬林便是我的香水。
每日陪伴我的只有各種死狀慘烈的屍體。
可我喜歡這樣安靜又不譁噪的工作環境。
我可以把最深處的秘密告訴給死去的人,他們永遠都會為我保密。
殯儀館的屍體,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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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無奈搖頭,清澈的眼睛卻透著銳利的目光。
「你在等林杰是吧。」
我微微點點頭。
可心嘆息地拍了拍大腿,走出門外和警官交頭接耳。
不一會兒,又進來了。
「林傑醒了,我們現在帶你過去。」
屋外陽光燦爛,曬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我不喜歡溫熱的天氣,我只想回到陰冷的殯儀館。
林傑出車禍的時候,被館長保護,只是受了皮毛傷。
而館長因為劇烈撞擊,頭被卡在變形的駕駛位上,死狀慘烈。
但心將我帶到林杰面前,林杰低頭看著我手上的銀銬子,冷冷地別過臉。
「你殺了我爸爸和妻子,高興了?」
「他們都是背叛你的人!不值得你這般愛他們!」
「我愛誰,關你屁事?」
「你難道不知道,你爸早就跟劉芳搞在一起了。」
我苦笑著看著一臉愕然的林傑。
「賤女人肚子裡還懷著你爸的崽!」
林杰青筋暴起,伸手掐住我脖子。
「我殺了你!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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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綠植蔥鬱鬱蔥蔥,屋內卻氣氛緊張。
林杰恨極了我,手越用力。
死在他手裡,也挺好的。
可心和警官迅速將他拉開。
「你這是污衊!我爸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劉芳最愛的也是我!
「是你殺了我的孩子!是你!」
林杰歇斯底里地吶喊,我苦笑著看著自己深愛的男子。
「對!是我殺的!都是我幹的!因為我愛你!我不希望不愛你的人和你在一起!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為愛癡狂又有什麼錯!」
羅警官將U盤裡面的內容給林傑看。
看著他漸漸崩潰的樣子,我揚起嘴角。
臨走前,我問了問一旁的可心。
“我能,修復館長的遺容嗎?我的技術超好的。」
可心臉色鐵青,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之後,我被判刑了。
而林杰也出院了。
聽說,他不在殯儀館工作了,賣了房產準備離開這裡。
後來可心來找我,說林杰死了。
突發心臟梗塞死亡。
我沉默地看向窗外,看著蔥鬱鬱蔥蔥的大樹,忽然對一切都釋懷了。
徐傑還是吃了我準備的蛋糕。
如果他愛我,該多好…
公開庭審現場的時候,旁觀席坐滿了人。
唯獨我父母沒來,因為他們覺得我做的事實在丟臉。
我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我要殺的人都殺了,不想殺的人也殺了,等價交換的後果便是:
我的餘生,都將在監獄中度過。
林杰死了,只有我知道原因。
集體吃飯的時候,我偷偷藏起一個勺子。
趁獄警不注意,猛地插進脖子動脈。
林杰死了,我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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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杰,是殯儀館火化間的伙計。
我爸是殯儀館的館長。
因為職業關係,我們一直在村裡被嘲笑晦氣。
我爸砸重金請媒婆給我說親。
但是大家一聽到我家是乾殯儀館的,就不願意了。
我們館有個叫徐心嬌的遺體化妝師,她很喜歡做甜點給我吃。
她性格靦腆,從不與人說話。清湯寡水的樣子,倒是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清冷感。
殯儀館女性同事本來就不多,於是我便接近她。
為了活躍氣氛,我主動搭訕她。
有一天,醫院送來一具中年男子屍體。
是溺水死的,屍體都泡發白了。
和屍體一起出現的是劉芳。
她哭哭啼啼得說是死者家屬。
劉芳長得很漂亮,沒有一點俗氣,有種城裡的洋氣感。
之後的日子,她偶爾會來旁邊的墓園祭拜她父親。
我爸看出我心思,主動去問劉芳。
發現她在找工作,希望在這裡工作。
於是,答應了。
而她順理成章和我在一起。
我以為,我們的關係能水到渠成步入婚姻殿堂。
直到有一天夜裡,我提早出差回來,捧著花想要給她驚喜。
卻目睹她穿著蕾絲連身裙,拿著酒杯走進我爸房間。
我媽過世得早,我爸為了撫養我一直單身。
但我沒想到,他會跟我搶對象。
我沒有揭發他們,默默離開。
之後工作才發現,他們常常眉來眼去,原來一切跡象早就有了。
被自己爸爸綠的滋味不好受。
更氣人的是,我爸居然動了想把房產過戶給劉芳的念頭。
這是我不能忍受的。
為了報復劉芳,我開始和館裡化妝師徐心嬌曖昧。
我知道徐心嬌一直很喜歡我,甚至說願意為我做任何事。
徐心嬌,她很單純,但我已經被復仇佔據心神。
所以我利用她對我的愛,除掉劉芳和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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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在婚房安裝攝像頭。
果然拍下不少劉芳和爸爸苟合的視頻。
他們肆無忌憚地躺在我婚床上。
我咬牙切齒,但我不能親自動手。
經過我不斷訴苦,徐心嬌成功被我洗腦。
她偷偷潛入婚房,發現劉芳的齷齪行為。
我知道,她一定會替我殺了劉芳。
她果然沒讓我失望。
處理得乾淨俐落。
在劉芳死的第二晚,我把她和我爸苟合的錄影帶發給我爸。
為了警告他,也為了噁心他。
我佯裝悲傷地在徐心嬌面前裝深情,甚至和她糾纏在婚床上。
為了報復劉芳。
我知道劉芳的屍體就在床底。
所以我和徐心嬌纏綿了許久。
但我還是嫌髒!就算我把床上四件套都燒了。
我的腦海依舊浮現那骯髒的畫面。
我拒絕了徐心嬌的示愛,但我每天都會偷偷跟蹤她。
我看見她在我車子偷偷動手腳,我得逞地笑了。
徐心嬌,還沒意識到自己是我的替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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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車子失控,我爸死了,但我活下來了。
撞車前,我給過我爸機會。
「爸,你是不是跟劉芳好上了?」
那個時候,我爸已經收到我匿名寄給他的視頻,但他還是選擇否認一切。
「怎麼可能!我要這樣做,不得好死! 」
我笑了,用力往右打方向盤。
我爸詬異了,卻在最後一刻解開安全帶護在我前面。
我出院的時候,可心來看我。
「徐心嬌承認自己是兇手,但是,背後策劃的人是你吧?」
我淡然一笑。
「你有證據嗎?」
但心沉默片刻,默默看著我。
徐心嬌這麼蠢的女人,怎麼可能知道我一直在利用她?
最後,我賣了所有房產,打算離開這裡。
臨走前,我打開冰箱,裡面放著一個草莓蛋糕。
上面貼了一張字條。
【祝你新婚快樂。】
徐心嬌手藝很好,做甜點很好吃。
我拿起蛋糕放在手中端詳,誘人的奶油讓人忍不住想吃一口。
我一直好奇她為何選擇當化妝師,卻不做甜點師。
我吃完最後一塊蛋糕的時候,忽然感到心臟一陣刺痛。
俯下身把口裡的蛋糕全部吐了出來,但這讓我更加不舒適。
我摀著胸口爬到客廳,想要拿手機報警。
就差一點,差一點就能拿到手機。
可惜了, 我倒下來,心臟驟停。
在死前一刻,我忽然意識到,那塊蛋糕有問題。
死前,我的腦海浮現徐心嬌的模樣,我很詫異。
可是又如何,我已經死了。
風吹落葉,枯葉歸土。
殯儀館最近又接收了新的屍體。
這是第三具殯儀館員工的屍體。
我赤裸地躺在解剖床上,像個乾淨的嬰兒,靜靜地被儀容化妝師修整容貌。
因為我是中毒死的,所以容貌沒有損毀。
化妝師簡單給我發青的臉蛋撲粉,再塗抹一個顯得有精神的口號就好了。
除了那麼多具屍體,如今自己也躺上去,這種感覺十分詭異。
即便我死了,什麼都感覺不到。
我默默地看著自己屍體躺在水晶棺裡,親人哭天搶地圍著我。
他們和我說了許多我生前沒聽過的好話,我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為我默哀。
一個新手將我的棺材笨拙地抬到焚化爐外。
我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手指忽然動了一下。
眾人驚呼不已,紛紛停下來找法醫檢查。
「死了,那隻是屍體痙攣。」
等我的身體徹底消失在烈焰中,我的靈魂也隨之消失不見。
後來,新的館長出了規矩:禁止所有員工辦公室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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