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踮起腳,吻住了時淮序冰冷的唇。
優雅的松木香被我毫無章法地四衝亂撞。
我摟住他的脖子,順勢把他推在了牆上,小心翼翼地安撫…
他從最先的僵硬,到震驚,最後,再到繳械投降,頹然閉上眼,任我“蹂躪羞辱”。
一塵不染的襯衣,變成皺巴巴一團。
他不知不覺扣住了我的腰,漸漸收緊,直至貪婪地按住我的背,讓倆緊緊貼在一起。
頭頂的燈光亮了又滅,最終,我們在黑暗中分開,抵額喘息。
「寧寧,」時淮序語氣低沉,艱澀道,“別這樣……”
“你不喜歡?”
“不是。」他沉默了很久,才說:「別引誘我,趁我還有理智,去找他。」
「你捨得?」我輕輕在他耳邊吹了口氣,委屈巴巴道,“不嫉妒?不生氣?捨得我親別人——”
時淮序似乎被刺激到了,猛地低頭,堵住我的嘴,反客為主,將我抱起來,丟回沙發。
不等我反應,大手扣住了我的後腦勺,他洩憤般,重新吻住…
我唇角勾了勾,不下點猛藥,他還挺能忍。
只是後續發展有點超越我的掌控。
“時淮序!”
我突然警戒起來,「你……哎……你你幹什麼……我的意思是回家再……”
只聽他聲音溫醇:「我給過你機會,你不走。」
「現在,機會沒有了。」
話落,我被掉了個兒,趴在沙發背上。
身後的男聲輕輕飄進我的耳朵,性感惑人,「桑寧,你等死吧。」
5
我以為,以時淮序的性格,做不來太出格的事。
可是我忘了,前世,他就是個敢殉情的瘋子。
骨子裡,是有點野蠻在裡面的。
“你……你——”
我低弱的告饒聲淹沒在唇齒間,最後只能無力地綁著他的脖子,喊:“時淮序……你心疼心疼我呀……”
他好像正在生氣,並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我咬牙,緊緊抱著他,鼻子發酸,眼淚吧嗒落在他肩膀上。
時淮序渾身一僵,小心翼翼地停住,“對不起。」
我下巴墊在他肩上,仰頭,就能看見窗外明亮的月光。
“時淮序,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前世想了很久呢,一直沒告訴他。
「寧寧,別說。」他聲音沙啞,輕輕呢喃。
“你不相信嗎?”
回應我的,是無邊的沉默。
他怕是不敢奢望,我們能有一個孩子。
我說,「男孩子一個,女孩子一個,小名就留給你——”
殊不知,剛才好恢復理智的人,又掉回失控的大網。
時淮序沒再給我說話的機會,抱著丟了半顆魂的我走進了辦公室一側的小門。
門輕輕關合。
風在落地窗外徘徊。
月色澄明。
一門之隔,是絮絮低語。
到了後半夜,我小性子上來,就踹他,說不要他了。
時淮序一言不發地把我拖回去,問:「不要我,你想要誰? 」
他問得很認真。
我臉紅耳赤,“反正不要你!”
「嗯。」他悶頭,“你說了不算。」
這一晚的夢裡,有時淮序的糾纏,也有漫天的大火。
我躺在血泊裡,身上綁滿炸藥。
時淮序衝進火場,將我抱起來,渾身都在發抖。
我看見他在哭,只能無力地抬手,去推他,“滾啊……”
“時淮序,我讓你滾……別碰我,求你…”
夢境被哭聲撞得四分五裂。
溫熱的觸感公頃刻間消散。
我墜回黑暗中,猛地睜眼,臉頰一片濕熱。
做夢了。
回神後,才發現時淮序已經被我推到床沿。
從他的表情來看,我說夢話了。
他遞來紙巾,卻始終坐在離我一段距離的地方。
指尖也避開了我的觸碰。
我心一沉。
他還是誤會了。
“時淮序。「我試著開口,「我剛才做夢了。」
他真的很認真在聽我講話。
我帶了哭腔,“我在大火裡,身上綁了炸藥,你要陪我一起死。」
「所以,我才喊的那句話,你別誤會。」
時淮序的眼睛只是短暫地亮了一下,就像是想明白什麼似的,歸於死寂。
「好,我信。」
說完,替我掖好被子,拿起枕頭,往外走。
「時淮序!」我叫住他,對著他的背影,說,“你騙人。」
他沒說話。
我抄起枕頭,狠狠砸在他後背上,「行,你走吧,我渾身酸得要死,你個翻臉不認帳的混蛋,就放我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
說完,也不看他,背對著蜷縮成蝦仁,鑽進被子裡。
怪不得都說年輕人脾氣犟。
年輕了十歲的時淮序認死理,一點都不可愛。
好一陣沉默後,背後床向下一陷,時淮序嘆了口氣,「睡吧。」
「要抱著睡。」
他聽話地把我撈過去,圈進了懷裡。
夜還很長,我卻盯著看不見邊界的夜色,沒有了睡意。
重生以來,太多的訊息在我腦子裡攪成一團。
綁架我的人,曾經跟時淮序有過交集,是個公司倒閉的老闆。
當年發生在宋衍身上的事故,卻是我二叔為了離間我和時淮序的陰謀。
這些都是我前世最後一年,知道的事情。
我的行蹤一向被時淮序保護得很好,而我,卻是在去醫院做產檢的路上,被人劫持了。
對方是從哪裡得知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宋衍打給我的那通電話。
包括死前最後一刻,時淮序曾說過:「謝謝宋衍,沒有他,我就找不到你了。」
當局者迷,如今回過頭來看,我最信任的,相伴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馬,宋衍,到底在這裡面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由於昨晚失眠,第二天早上,我頭跟炸了一樣。
“時淮序,我起不來!哪有你這樣的! 」
他挨了我幾腳,無奈道:「起來吃早餐。」
「不吃。」
真是有原則得過分。
我惱恨道:「你一點也不喜歡年輕的你。」
他頓了會兒,好脾氣的反問:“年輕的我?”
「對!」我兇巴巴地從他手中拉出被子,給自己捲起來,「我喜歡老十歲的!你去老吧,別打擾我睡覺。」
我蠕動到最溫暖的位置,舒服地伸展四肢,感覺全身都是時淮序身上的味。
迴籠覺睡到了下午。
顯然他想到了我被餓醒的可能,午餐整齊地碼在桌上。
店鋪
內極度整潔,一切都井然有序。
而我的大床,是在秩序之內,開闢的另一方天地。
亂成一團了。
因為我昨夜瞎胡鬧,床單被扯成了條,全招呼到時淮序身上了。
該說不說,28 歲的時淮序和 38 歲的時淮序相比,簡直純情得可以。
我晃了晃頭,把那些臉紅心跳的畫面從腦中晃走。
簡單洗漱後,吃掉早餐,掏出時淮序的襯衫裹在身上,打開門探出個頭。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
電腦正開著視訊會議。
夕陽偏斜,柔和的光暈自落地窗照進來,落在西裝革履的時淮序身上。
很好地中和了他身上與生俱來的清冷疏離。
我心一顫…
不自覺紅了耳根。
時淮序的洞察力向來敏銳,幾乎開門的瞬間,就抬眼望過來。
看見我的穿著,突然愣住。
我不自在地輕輕咳了幾聲,斷定沒人,才紅著臉走出去,坐在時淮序對面。
打開手機,發現宋衍打了五通電話,發了十幾封簡訊。
都是深夜。
那會兒,我應該已經意識模糊了,卻沒被鈴聲驚醒。
難道是…
我若有所思地盯著時淮序。
他目光專注,似乎不曾發現我的存在。
就裝吧。
我蹺起腿,就在他視野的餘光裡晃來晃去,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走光。
時淮序說話的聲音突然卡了殼,短暫的停頓後,「今天就到這裡。」
說完,結束了會議。
他輕輕靠在老闆椅裡,蹙蹙眉,「桑寧。」
「喲,昨晚還喊寧寧,現在就是桑寧了? 」
瞧那副道貌岸然,吃乾抹淨不認帳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個多正經的人呢。
我蹭了蹭他藏在桌下的小腿,「時總,昨晚我手機響過嗎? 」
時淮序平靜地垂下眼睛,“不太清楚。」
“是嗎?”
我越過辦公桌,揪住他的領帶,拉近。
縱使他掩飾很好,對我來說,也不過是個年輕人罷了。
「桑寧,這是上班時間。」
他一本正經地提醒我,如果不是略微紊亂的呼吸,我真的以為,他清心寡欲呢。
「哦。「我輕輕吻了吻他,“還要嗎?”
他沉默了會兒,直白地說:「……要。」
我又親了一口,「我在隔壁,等你下班,一起回家。」
6
回到房間後,我再次接到宋衍的電話。
「寧寧,我出院了。」
電話那頭,聲音沙啞,鼻音濃重,似乎一晚沒睡好。
我一愣,“你怎麼出院了?”
「不治了。」他語氣低落,「如果一直修復不了,我選擇放棄。我想和你一起過平靜的生活。」
我皺起眉,“我們早就沒可能了,而且,我結婚了。」
「那我該怎麼辦呢?」宋衍說,「你把我們的承諾當作什麼了?是不是因為我臉毀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
我欲言又止,「是你說只有分手,公司才能捧你,你才能走得更遠。」
「可是你答應過會等我的,」
「那我要等多久呢?」我嘆了口氣,「你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卻讓我一直等。」
我二叔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爸媽自我出生後,就將我拋在桑家,各自移居海外組成了新家庭。
我就是桑家的一顆棋子。
宋衍在大螢幕上賺得滿堂彩時,我卻已經被二叔逼得無路可走。
那晚,我打了一晚電話,他摁掉了。
第二天,我看著他的螢幕初吻,心灰意冷地接受了二叔的提議。
此時,宋衍在電話裡問我:“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我沒有任何猶豫,“我愛他。」
之後的幾天,宋衍再也沒有傳訊息給我。
我想了很多,要抓前世害我的兇手,得借助時淮序的力量。
第一步,讓他接受我重生的事實。
以免他把我關進精神病院。
「……這個嫡女重生後呀,就開始查上輩子害自家滅門的兇手,有資訊差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你不好奇她後來是怎麼反敗為勝的嗎? 」
我支著胳膊,趴在時淮序面前,講得熱火朝天。
這已經是這個月,我唸給他聽的第三本重生小說了。
時淮序聽得認真,“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投資,拍成電視劇。」
“不是我喜歡,重點是你喜不喜歡? 」
他看著被我穿得起皺的襯衣,嘆了口氣,「你喜歡的,我就喜歡。」
我不依不饒,攥成拳頭充當麥克風,「那你說說感想。
」
時淮序:「……」
最近我和他的相處,融洽了許多。
他十分遷就我,幾乎是百依百順。
可就是總感覺,隔著什麼。
“時淮序,「我拖近凳子,坐在他面前,表情嚴肅,「我覺得是時候告訴你了。」
他放下筷子,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你說。」
我苦大仇深地開口,“其實,我也是重生的。」
沉默。
長久的沉默。
時淮序微微挑了下眉,唇緊緊抿起。
他想笑。
我指著他,「哦豁,你果然不信! 」
「繼續,寧寧。」他唇角勾了勾,又被強行壓下去,「我信。」
我索性豁出去了,把前世發生的事,都講了一遍。
起先,他像看小孩講故事一樣,聽著。
以為是我新學的把戲。
漸漸地,蹙起眉。
我知道我說對了。
「……那個捅我的人,姓方,應該是你公司的員工,後來出去自立門戶了。當然現在是十年前,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還有就是,我二叔也有參與,最後要注意宋——”
話還沒說完,被一陣刺耳的鈴聲打斷。
我和時淮序同時看見了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名字。
「阿衍。」
由於我的疏忽,宋衍的備註還沒改成全名。
時淮序表情一收,又恢復了冷淡的姿態,起身,端起盤子,“我去洗碗…”
那種感覺又來了。
是刻意迴避。
他還是在怕。
我咬咬牙,抓起手機,尾隨他到廚房。
他背對門口,打開水龍頭。
我摁下了免持鍵。
宋衍熟悉的聲音從揚聲器傳來。
「寧寧,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打電話給你了。」
除了人聲,還有呼嘯的風聲。
我立刻緊張起來,“你在哪裡?”
「高中教學大樓的天台。」他聲音很輕,「寧寧,還記得嗎?父母離開我的那天,你說,桑家也沒有真心待你的,以後我們可以做家人。」
“18 歲那年,我本來想從天台上跳下去,是你阻止了我。」他聲音很輕,帶著一些遺憾,「現在,你不要我了,我感覺,沒有什麼活著的必要了。」
「宋衍,你別衝動。」我腦子嗡的一聲,轉身抓起衣服,套在身上,“你等我!我馬上到!”
掛掉電話,我一扭頭,發現時淮序仍舊背對我,站在水池旁。
似乎什麼都沒聽見,只剩水嘩啦地淌。
我急了,衝進去,「餵,你傻了!不換衣服幹什麼啊! 」
他被我拉得一個踉蹌,暗沉沉的眼睛盯著我,“換衣服?”
「我自己去多不合適啊……我都結婚了。」
我煩躁地掏出手機,語速飛快,“時淮序,我給你十秒鐘,把圍裙脫下來。我這就報警,瘋了,孩子還沒下晚自習,他當著人面跳下去算怎麼回事? 」
「換好了。」
時淮序已經乾乾淨淨地站在門口。
我一愣,“你動作挺快啊……”
幸好時淮序會開車,才免了等司機的麻煩。
警察已經趕到現場了。
並告知我不要再與宋衍有任何通話。
有這麼一絲希望吊著,他一時半刻做不出什麼危險的舉動。
而這個時間,剛好可以把學校的同學疏散。
時淮序在安全的範圍內,把車開到最快。
我們很快就到達了現場。
天台上,風很大。
吹不散暑熱。
校園死寂無聲,警察在宋衍五米外的位置,不敢靠近。
我被警察拉到天台上,「姑娘,他非得見你,你給我們拖延一會兒時間,救援人員馬上就到。」
我看了時淮序一眼,他被攔在警戒線外,對著我點了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爬上台階,叫了聲,「宋衍。」
那個坐在天台邊緣的人影動了動,回過頭。
露出張被燒毀的側臉。
「寧寧,你來了。」
看著他,我一陣恍惚。
我似乎很久沒見過他了。
前世和時淮序解開誤會後,我們去看他幾次,宋衍表現得很抗拒。
大概是個討厭了很多年的人,某一日突然發現兇手不是他,也很難放下仇恨。
再加上後來,時淮序腹背受敵,局勢緊張,我便在家裡待著,不敢出門了。
前世今生加起來,應該有一年多沒見了。
「宋衍,先下來好嗎? 」
宋衍沒理我,而是就這麼看著我,“對不起。」
他的視線望向站在人群外,等我的時淮序,說:
“你說得對,是我太偏激了。你明明在結婚前,就跟我說過的,以後只跟我做家人。是我太貪心。」
我想起那些年我和宋衍互相扶持,撐下來的日子。
被小混混欺負,是他護著我,替我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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