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碰你哪儿了?”
我脱了力气,软倒在时淮序怀里。
浑身轻轻发抖。
“肩膀……”
瞬間,一个炙热的吻落在我的肩头。
辗转缠绵。
时淮序一言不发,耐心细致地将方才的触感吻去,换成他的烙印,最后寻到我的唇,一点点噬咬。
惊惧紧张终于在他的安抚下,渐渐褪去。
我站在黑暗中,和他接吻。
很久之後,我紅著臉,小聲問:“你吃醋了?”
“吃了一缸。”时淮序语气沉闷,“不准别人碰你,谁都不可以。」
说完就要往我肩膀上咬。
“哎!”我一把推开他,“待会还要下楼,肩膀上有牙印算怎么回事?”
见时淮序皱起眉,显然没被说服。
我說:“他们就会说,我刚离婚,就无缝衔接宋衍,你愿意听到这样的闲言碎语吗?”
他沉默了會兒,“不愿意。」
“那你克制一点。”我把头靠在他接近心脏的地方,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說,“宋衍跟我二叔联手了,甚至已经猜到我的情况,对你的布置有所防备。有把握吗?”
「寧寧。」
“嗯?”
“倘若桑家因此而遭受重创,你会怎么办?”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
我拉着时淮序的大手,“我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互相厌恶,我出生那年,他们把我丢给二叔,各自移居海外。二叔把我当作为家族笼络权势的工具,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嫁给了 70 岁高龄的老头。」
「所以,不要顾忌我。”我勾着他的无名指,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把婚戒带上了,心裡一暖,“桑家要是真的垮了,那也是我二叔做了缺德事,他罪有应得。」
11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回归了打工人生活。
毕竟成年后,我没要过桑家一分钱,全靠自己勤工俭学撑到现在,有了一门糊口的技术。
除了被二叔强制叫回去安排和宋衍相亲,我的生活还算平静。
俞晚对此极其不满,“你都断绝关系了,干吗还要言听计从啊?”
我沒解釋。
宋衍知道我的情况,只要我不顺从他的意思,他就会唆使二叔给时淮序使绊子。
在时淮序搞垮他们俩之前,必须稳住。
而且宋衍把约会地点的选择权交给了我,我选在白天的闹市区,倒还算安全。
俞晚喜欢看电视。
最近时淮序常常出现在财经频道。
她见一次骂一次。
“衣冠禽兽啊,桑宁,你二婚新郎必须带给我过目。”她端着遥控器,像得了帕金森似的,指着时淮序的俊脸,破了音,“像这样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我要是让你穿上婚纱,倒立吃屎。」
我从一堆设计稿里爬出来,為難地說:“你……话别说死,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行,我拉着你一起吃!”
「……」
由于俞晚的强烈抵触,我连见时淮序,都要偷偷摸摸的。
深冬,刚下过一场大雪。
我穿着厚实的毛衣,手提垃圾袋,从楼道里钻出来。
时淮序的车就停在楼下,天很冷,他却站在车外面等我。
身上穿了我给他买的羊毛大衣,也带了我买的围巾。
「過來。」
他对着我招了招手。
我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欢快地扑进他怀里,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声音小一点,我们去车里。」
“怎麼了?”
“我闺蜜,现在认为你是个绝世大渣男……”
我做贼一样,把他拽上了车。
车灯熄灭,四周陷入黑暗。
只剩不远处的路灯在洁白的雪上投下一片光影。
我裹着厚实的羽绒服,顾涌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毛线手套。
“送你的!”
时淮序笑着,认真接过我的礼物,「時太太,我有很多双了。」
“你不喜欢啊?”
我伸手去夺,他眼疾手快地抽走。
「謝謝,很喜歡。」
其实我和他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但就是有说不完的话。
我懒散地倚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闺蜜说,二婚要是敢嫁给你这样的,她就……”
“就怎么样?”
那几个字过于粗俗,我没好意思说,潦草带过,“反正就是会发生很恶心的事。」
我嘆了口氣,“我已经能想象到她痛打我的样子了。」
时淮序笑出了声,牽住我的手。
「要不,你换个人?”
“时淮序!”我凶巴巴地搡了他下,“你胡说什么呢!”
他垂着眼睛,默不作声地把我的手拢进手心。
他的手指很长,也很完美,大到足以包下我的两只手。
“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我闷闷不乐的,强打的精神瞬间萎靡下去。
也不
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总是做噩梦。
回回梦见时淮序说,要我一个人好好过。
醒来眼睛都哭肿了。
「寧寧,我是说如果……”他顿了下,“有天,我突然跟你分开了——”
他話還沒說完,我的眼泪啪嗒落在他的手背上,将他打断。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时淮序把我抱住,摸了摸头,“只是打个比方。」
“比方也吓人。”我说起话来闷闷的,“我这个人,从小没受过父母的关爱,所以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宋衍是,一开始对你也是。可是后来不一样了。」
“喜欢一个人,会高兴,也会难过。我对你不仅仅是这样。我更想让你高兴,看见别人有的,我就想说,你也要有,会在意自己说的话,生怕让你不开心。我的喜怒哀乐似乎跟你绑在了一起,所以你说分开,我会很痛。」
时淮序吻过我的发丝,嘆了口氣,「寧寧,你在爱我。」
“那不分开好不好?你说过,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他嗯了声,安抚似地拍拍我的后背,「好,不分开。」
第二天一早,我肿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
俞晚嘴里叼着里脊肉饼,“你昨晚哭了?”
「嗯,麻烦给我支冰棍。」
她起身去厨房,从冰箱下层掏出一只过了期的老冰棍,怼在我眼皮上。
“我昨晚,可看见你上了一辆豪车。」
我敷着冰,保持缄默。
她白眼一翻,「得,吃回头草了,还让前夫羞辱了吧,哭哭哭,天天趴被窝里哭男人,瞅你那点出息。」
“不是这样的……他挺好——”
“打住!”她掏掏耳朵,“再让姐听见你给他说好话,给你扔出去。」
我放弃了挣扎,端起碗喝了口豆浆。
鼓着腮愣愣地看着闺蜜。
她:“咽啊,脑子跟男人跑了,饭也不会吃了?”
“噗……”
我原封不动地喷出来,在她骂我前,已经跑到厕所干呕。
她顶着一脸豆浆,骂骂咧咧地端了杯水来,拍着后背,「老天爺,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啊,等我给你叫救护车——”
我抓住她,“别……”
「哎呀,你起开,你知道你脸色多难看不?”
我死死抓住她,說:“我怀了。」
“啥乱七八糟的——”
她突然住了嘴,說了句:“我……擦……”
幾分鐘後,我被她拽上了出租车。
宋衍打来电话,「寧寧,你到哪了?”
我這才想起,今天要跟他“约会”。
“對不起,我有急事。」
“在哪,地址发我?”
俞晚知道我不喜欢他,夺过电话直接关了机。
“天大的事,就瞒着,不跟他爸说,列,桑宁,你真行。」
关机也好,安全。
我嘆了口氣,說,“你替我保密,别告诉你家人,我怕桑家知道。」
她生着闷气,不爱搭理我,过会儿,又問:“就这么生下来?”
「嗯。」
「行吧。你生,我给孩子当小姨,女人能顶半边天,咋也养得活个孩子。」
出租车里放着广播新闻。
我俩听了一会儿,沉默了。
桑家出事了。
今早曝出来的。
涉及很久以前,一场严重的工地安全事故。
时家作为当时的合作方,也受到了波及。
闺蜜握住我的手,擔憂地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沒事。」
我没想到时淮序的动作这么快,桑家随之曝出的其他丑闻,就像接二连三压在骆驼身上的稻草,只待最后一根,骆驼就会轰然倒下。
想起前世,二叔作为幕后主使,唆使方老板制造了那场爆炸,我悬了很久的心,渐渐放下些许。
這次,提前了十年。
时淮序的商业帝国如日中天,二叔的积业亦没有壮大到可怕的程度,应该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吧?
今天路上的车不太多,司机开车很稳,行程过半,我眼皮发沉。
于是打算短暂地靠在俞晚身上歇一歇,“待会到了叫我。」
还没听到她的回答,我就昏了过去。
好一阵儿,有声音自很远的地方传来。
「桑寧,你赶紧给老娘睁眼!”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只觉得四肢发沉。
徐徐睁眼,是水泥钢管,和靠在水泥钢管上的俞晚。
风吹过,刺鼻的工业机油和沙土的腥味传来。
我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
俞晚徒劳地踢着腿,背后传来咯吱声,“艾玛,謝天謝地,赶紧来,给我解开绳子。」
意识到我和她处在陌
生的地方,还被人绑了,我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看到了绑她的粗麻绳。
熟悉的记忆涌来,我猛地抬頭,環顧四周,冷汗瞬间淌下来。
这不是前世,我死于非命的废弃工厂吗?
绳子系了死扣,解不开,只能磨。
咯吱咯吱的钢筋声传遍了整栋大楼。
俞晚骂骂咧咧,“敢绑架我,我看他们不想活了。」
绳子磨了半天不见细。
她脱力地靠在石板上,「桑寧,別掙扎了,他们捆了我,没捆你,说明目标是我家。趁着没人,你赶紧跑吧,找人报警。」
我苦笑着,“對不起,这次恐怕是我连累你了。」
“什麼意思?”
話音未落,宋衍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
“你闺蜜可真够吵的。」
俞晚探头去看,我忙捂住她的眼,回頭,盯着宋衍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让她走。」
俞晚先忍不住了,“你媽的,老娘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姓俞,俞家的,你敢绑我,我老爹知道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衍听完,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說:“你听见了,我们的事,没必要把俞家牵扯进来。」
俞晚的父辈从政,哥哥还是警察,她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真要让她出了事,谁都活不成。
宋衍丢给我一把美工刀。
“割开绳子,你不許動。否則,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我匆忙捡起,把俞晚从绳子的束缚里解出来。
“什么都别看,回家待着。」
俞晚皱皱眉,小聲問:“不会有诈吧?我要出去肯定报警。」
“报警也好,”我低声说,“只是我感觉,窮途末路,他们已经不怕警察了。」
想起前世那场爆炸,我推了闺蜜一把。
能走一个,是一个。
她握了握我的肩膀,「桑寧,你一定等我!我让警察来救你。」
說完,她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空荡荡的四周,只剩下我和宋衍。
我站起來,对上宋衍阴沉沉的眼,“你想幹什麼?”
“你去医院干什么?”他反问。
“胃疼,拿药。」
宋衍唇角勾出一抹讽笑,「桑寧,别拿我当傻子耍。」
他一把拉住我,拖到窗边,掐住我的下巴朝下看去,“让我们看看是谁来了。」
樓下,一个男人正在被二叔拿枪指着。
我一眼就认出来时淮序,心脏一紧。
宋衍轻笑出声,“等警察赶来,就会看到时淮序的尸体。你二叔也逃不掉。」
我心跳得很快,指尖冰冷,微微发着抖。
可是此刻越表现得在意他,就越危险。
我乾脆閉上了眼,“我和他离婚了。他怎么样,都跟我沒關係。」
“是吗?”宋衍冷冰冰地看着楼下,說,“桑二叔,打他一条腿。」
砰!
一阵枪响过后。
时淮序的大腿上,渗出了殷殷血迹。
他一条腿已经跪了下去,抬头望着我和宋衍的方向,臉色慘白。
「宋衍,我在這裡,你放她走。」
宋衍不予理会,對著我說:「寧寧,高兴吗?”
我渾身冰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桑二叔,第二条——”
我突然抓住他的手,颤抖着说,「別,求你了…”
宋衍的笑容陡然消失,手指都因为攥得紧,而骨节发白。
时淮序一双眼睛暗沉沉的,額頭滲出了汗,“你别吓到她。」
宋衍的一双眼睛冷漠得可怕,他挑衅地望着时淮序,下一刻抬起我的下颌,吻上來。
干裂的唇,凶狠的力道,让我阵阵作呕,不自主地剧烈挣扎。
他說:“你想让他死吗?”
我僵住不动了。
宋衍紧紧贴着我的唇,磨蹭。
恶心自胃里反上来,我猛地推開他,跪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
「動手。」
宋衍冷冷吩咐道。
楼下突然一声枪响,我大腦一片空白,连滚带爬地扑到窗边,“時淮序!”
想象中他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是二叔。
他后背中枪,趴在地上。
时淮序的左手正在滴答淌血。
不遠處,一队武警正蜂拥而入,很快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宋衍脸色一变,突然揪住我的领子退进二楼的水泥柱子后。
窗外,是警察对着宋衍喊话。
他没料到,警察来得这样快。
宋衍掐着我,躲在狙击枪手看不见的死角,喊道:
“我手里有炸药,让时淮序进来见我。不然,我就带她一起死。」
我張著嘴,大口喘著氣,只覺得眼前發黑,「宋衍,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静,前世你肯跟时淮序死在一起,怎麼,换我就不行了?”
我拼命地拍打他的手,“我不……我不要……”
宋衍语气越来越激动,“我本可以挽回一切的!可你为什么也要一起回来!你把原来的桑宁还给我!”
我徒劳地伸着手,眼前的光正在变暗。
「宋衍。”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声音从几步外传来。
“我来了,你放开她。」
颈间的压力骤然消失。
我弯着腰,剧烈咳嗽,眼睛蒙了一层水雾,苟延残喘地望着时淮序,本能地朝他伸出来手。
他腿上的血迹已然干涸,手上缠了绷带,倒是比前世更狼狈。
自登上二楼的那一刻,他的一双眼睛就紧紧盯着我不放,生怕我出什么意外。
宋衍拉着我,後退幾步,掏出一把匕首比在我脖子上,“時淮序,這次,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吧。」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件皮夹克,对时淮序说:「穿上。」
那件衣服我再熟悉不过。
“不……不能穿!”我剧烈挣扎,第一次破了音,“不可以!”
宋衍疯了似的,发出兴奋的笑声,「寧寧,前世时淮序敢抱着你一起死,你呢?你有多爱他?”
“不……”我发了狠地在宋衍的手背上乱抓。
他掐住我,冷笑,“你以为他斗得过我?他把你保护得再好有什么用?你不出来,我照样可以开门进去,把你绑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今天,他不死,就是你死。」
时淮序并没有听见我们的悄悄话,“你刀子离她远一点,我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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