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
我失明多年的眼睛突然看見了。
哎,要開始裝瞎了。
一睁眼看见沈翊那张脸,我差點脫口而出一句:「臥槽!不愧是男主角!」
晨光穿過窗櫺灑進房間,金辉勾勒出沈翊优越的五官,驚艷得讓我移不開眼。
但在下一秒,我只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再下一秒,我决定抄起睡的陶瓷枕头砸死沈翊。
誰讓他是瘋批男主角,而我又穿成了他的早死妻子。
为了不被沈翊弄死,我深吸一口氣舉起枕頭就要往他頭上砸。
這時房門響了。
嚇得我手一抖,瓷枕頭差點掉下去。
我的貼身女孩在外面敲了兩下門:「沈郎君,府裡來了人,說有急事找你。」
沈翊睁眼时,我剛把枕頭放回去,正要躺下,姿勢就比較彆扭。
「卿卿這是做什麼?」
沈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眸光流轉間,盡是溫柔,能把人溺死的那種。
四目相對時,我心肝兒一顫,有種電流從腳底板直達頭頂的感覺。
「那什麼……壓著手臂……麻了,起來緩緩。「我一邊磕磕巴巴解釋,一邊僵硬地躺了回去。
躺得那叫一個板板正正。
忽然沈翊把脸凑到我眼皮子跟前。
我呼吸驟停,故作茫然地睜著眼睛,不知不覺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沈翊发现我复明了。
原书女主就是因为复明被沈翊喂了毒药,我哪敢看得見啊!
沈翊盯了我有三十秒,然後含笑抬手給我撩了個頭髮,就下床穿衣服去了。
別問為什麼精確到三十秒,問就是我在心裡數了。
度秒如年!
如芒在背!
如坐針氈!
手心裡全是汗。
剛才我都已經想好了,只要沈翊有杀我的意思流露出来,我絕對二話不說抄起瓷枕砸他頭,跟他拼個魚死網破。
還好,沈翊没发现。
我悄悄鬆氣的時候,一隻修長骨感又勻稱的大手橫過了我的脖子。
我登時汗毛倒豎,快要歸位的心一下又懸到了嗓子眼兒。
「卿卿好像很緊張。」
沈翊只是为我掖了个被角。
我拍著心口隨口扯了個謊:「方才做了個惡夢,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害怕。」
沈翊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摸摸我的頭,安撫道:「卿卿莫怕,夢都是假的。」
我乖乖點點頭:「夫君快去吧,還有急事等著你。」
「好。」
沈翊最后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時間還早,卿卿再睡會兒。」
我倒想睡,可惜睡不著了。
依照原著劇情,我應該在明年復明才對。
难道是因为我给沈翊张罗纳妾,導致劇情提早了?
第一次劇情提前,是我八歲那年,初见沈翊的时候。
當時他正在街上與狗爭食。
我打算從源頭杜絕和沈翊的交集,於是選擇視而不見,結果沒幾天就看不見了。
本來按劇情我是在十歲才失明的。
第二次劇情提前,是我十歲那年,再次遇见沈翊。
那是爹娘第一次到長安為皇室送貢品,我到寺廟為他們上香祈福,下山路上遇見潑皮無賴,是沈翊把他赶跑。
感謝的話正要出口,就聽聽我那位竹馬的聲音。
他也來上香,沒想到遇見了我。
他問我「可有傷著」,只字不提沈翊救我的事。
秉著不想與瘋批男主角有過多交集的原則,我順著竹馬的話往下,把沈翊晾在了一边。
只是沒想到竹馬會把功勞佔為己有。
爸娘從長安回來後,就讓我與竹馬訂婚了,說他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原本我是在十三歲和竹馬訂婚的婚。
後面就跟原劇情一樣,十六歲的我生了一場大病,爹娘就讓與我有婚約的竹馬入贅我家沖喜。
这时候沈翊出现,替代竹馬,謊稱家人出海經商遭遇海難,僅他一人僥倖活了下來,實際竹馬一家都被他給嘎了。
不管我怎麼改變和沈翊之間的聯繫,劇情都在按照原本的走向繼續下去 。
直到最後,原主復明後被餵了毒藥,沈翊把她的皮拆下来做美人灯笼,把她的骨頭打磨成戒指戴在手上。
因为睁眼后原主发现此「沈翊」非彼「沈翊」,吵著鬧著要和離。
男主角可是瘋批啊,他要原主眼裡心裡只有他。
既然原主眼裡心裡都沒他了,那也就沒必要留著了。
幸好我徐音不認命,不然恐怕早崩潰了。
那我要是一直裝瞎苟命,沈翊也发现不了,劇情是不是就崩了?
崩就崩吧,反正這是本挖坑不填的書。
原本說好寫瘋批男主角小甜餅,結果作者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把女主角寫死了,說是想寫個瘋批男主角搞事業的文。
留言區罵得那叫一個狠啊。
然後這本書就坑了。
我就是因為罵了男主角瘋批變態,又罵作者大騙子,才穿書的。
如今照照鏡子,我眼裡的對生命的渴望清晰又炙熱,一点儿也不亚于沈翊当初。
可沈翊会对我心软吗?
3.
我托腮坐在鏡子前,嘆了口氣。
春桃來回話,说沈翊出门了,這趟至少要五天。
沈翊经常出门办事,通常一趟要三天。
掰著指頭算算,我和沈翊成親快半年,日夜相處的時間加起來勉強才三個月。
虽然不清楚沈翊在忙什么,但只要他出去了,對我來說就是可喜可賀的大好事。
「春桃,你去請隔壁的王嬸子過來。」
這都好幾天了,王嬸子那兒,應該已經有了不少的納妾人選。
就让我来为沈翊挑几个贴心人儿分散他的注意力,免得他總盯著我。
我伸了個懶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笑逐顏開。
王嬸子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媒婆,嘴皮子利索得很,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
「城北楊家姑娘大眼睛櫻桃嘴,說話聲音那叫一個甜吶,我這老婆聽了,都覺得像是吃了蜜。我可听说沈小姐您爱甜的,這要是入了府,鐵定讓您稱心如意! 」
「城西許家姑娘長得白嫩有福氣,街坊鄰居都說她是個有子孫福的。迎了她入府,沈小姐您就等着享子孙福吧!」
「城東周家女孩是出了名的勤快,爹早死,娘又癱瘓在床,家中木材鋪子全靠她一人打理,如今生意可紅了!納了這位週姑娘,不就是財入自家門嗎? 」
……
王嬸子說了太多,聽得我有些暈乎,就覺得這些女孩都是頂好的。
我喝了口茶回神,抬頭問王嬸子:「能把人帶我跟前來嗎?」
「能啊,今儿下午就把人全给沈小姐带过来!」
轉眼到了下午,王嬸子帶著十多位環肥燕瘦的漂亮女孩到了花廳,站成兩排。
我「看不見」,只能由春桃攙扶著,去摸一摸她們每個人的骨相。
男人都愛美色,我選了兩個最漂亮的,打算這兩天就迎進府,到时候沈翊回来也不好说什么。
沈翊是入赘徐家的,話語權和做主權在我這兒。
定好人和時間後,王嬸子就高高興興帶著女孩們離開了。
王嬸子前腳剛走,花廳裡就響起一聲有力的呵斥。
「胡鬧!」
猝不及防冒出來的聲音嚇得我手一抖,差點把茶杯摔了。
抬頭看是我老爹,我趕緊放下茶杯,由春桃攙著走過去,笑瞇瞇地挽住他老人家胳膊:「爸爸在信上不是說臘月才回來嗎?」
「怎麼?不想我們回來?」老爹故意板著臉,冷哼一聲。
「哪有?爸你不知道,自從你和娘出門,我就茶不思飯不想的,看看我這臉,都瘦一圈了。」
我剛抱怨完,老爹就毫不留情捏住了我臉上的肉肉,冷笑一聲:「這叫瘦了一圈?我看你過得好得很!」
我摀著臉訌一笑:「對了,娘呢? 」
「她去收拾你剛才的胡鬧去了。」
「我沒胡鬧!」說完,我就叫春桃去把娘叫回來。
老爹叫住春桃,緊接著往我腦門戳了一下:「你是不是傻?有哪家娘子张罗着给自己夫君纳妾的?你再喜欢沈翊,也不能這麼胡來! 」
「爹,我不喜歡他。」
這句話我已經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你說什麼?」
果然,又沒聽見。
起初我以為爹娘他們是裝作沒聽見這句話,因为他们是真的很喜欢沈翊。
時間長了我發現,他們根本就是心無旁騖地走劇情的 NPC。
我起初打算推掉這場婚事,但我發現爹娘根本聽不見我說「不喜歡」「不想嫁」。
準確來說,但凡是阻止我和沈翊劇情的話,他們都聽不見。
他们把我对沈翊的感情自动理解为「喜欢」。
尤其是成婚後,沈翊拿我当命根子疼,他们把我对沈翊的感情升级为「喜欢到无法自拔」。
瘋批男主角因為我從前救過他一命,疼我憐我得很。
但有個前提,就是我眼瞎。
畢竟只要我不瞎,就能看出他不是我那位相貌平平的竹馬。
要说爹娘为什么会相信现在的沈翊是竹马。
一是幾年不見,相貌變化是情理之中的事。
二是他倆顏狗,我能嫁個漂亮夫君,他們自然是最滿意不過的。
更何况这个沈翊他是真疼我。
當時我還瞎著,都能感觉到沈翊的一腔深情,更別說爹娘他們能夠看見。
很快,我娘回來了。
她喔怪地看了我一眼:「往後不准再這麼胡鬧了。」
「我沒胡鬧……」我低頭咕噥。
「我看你是喜欢沈翊,喜歡魔怔了! 」老爹鼻子一哼,撥開我的手。
娘過來扶著我,拍拍我的手:「跟娘說說,为什么想给沈翊纳妾?」
「我身子弱,大夫說不宜有孕,可沈家只剩夫君一人,我不想讓沈家香火到他這裡斷了。」我悄悄掐了把大腿,逼出眼淚含著哭腔說。
我最好不要有孕是事實。
而傳宗接代在古代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果然,爹娘陷入了沉默。
一時間花廳靜得針落可聞
我正欲乘勝追擊,花廳門口傳來聲音:「香火哪有卿卿重要?」
沈翊自屏风后走出,朝我溫柔一笑。
我心裡咯噔一下,他不是外出了嗎?
沈翊向爹娘见礼后,同我解釋:「為夫有東西忘拿,回家得知岳父岳母回來了,特趕來相見,不料聽見了卿卿的心裡話。」
那真是巧了。
「卿卿放心,在為夫心中,你最重要,香火根本不算什麼。」
可不嘛,你一個瘋批,眼裡只有我。
沈翊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不好再說什麼,爹娘也不好說什麼。
納妾的事就這麼過去了。
看來我還是老實裝瞎苟命,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干掉沈翊。
都坐下後,我娘问起沈翊这次要去哪儿。
「回岳母的話,這次有批貨需要護送到長安。」
我娘眉心一皺,臉色不大好。
老爹嘆了口氣:「長安最近不太平,這次去送貢品,我們差點出不來。」
「怪不得你和娘提前回來了,長安出什麼事了? 「我往嘴裡塞了塊點心,含糊不清道。
我娘壓著聲音說:「鎮國公恐怕要反。」
我對這些國家大事不感興趣,嚼了幾下把點心吞下後,问沈翊:「夫君還要去長安嗎?」
沈翊颔首。
「真的一定要去嗎?」我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沈翊看着我,溫柔又無奈:「嗯,非去不可。」
我難受地抿抿唇:「那夫君去吧,我會天天在佛前為夫君祈禱的。」
祈禱你死在長安!
「不可,過後再去。」老爹斬釘截鐵。
我娘也劝沈翊不要去。
我不想勸,可要是不勸,又顯得我沒良心。
好在沈翊非常堅持。
他還說:“小嶼不才,一直在做兵器這方面的生意,只可惜多是賠本買賣,沒什麼好說的。本想著此去長安為聖上送兵器,能博個好名聲,興許還能賺一筆,到時再告知岳父岳母與卿卿,好叫你們高興。」
徐家做的是為皇室效力的事,爹娘他们很理解沈翊现在的心情,当即就同意沈翊去长安。
千叮嚀萬吩咐後,沈翊终于上路了。
臨行前,我含著哭腔撲進他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夫君千萬要平安回來。」
「卿卿放心,為夫不會有事的。」
沈翊抬起我的脸,指腹撫過我的眼皮,唇角牽出迷人的弧度。
「為夫還要等著卿卿這雙眼睛復明,絕對不會死在外面的。」
聽見復明,我回過神,打了個冷顫。
書中,沈翊在喂徐音喝下毒药前深情款款地说:「卿卿要是一直看不見該有多好。」
沈翊是怎么做到把违心话说得这么自然的?
送走沈翊后,我瘋狂在心裡祈禱——
「千萬要死在外面」。
三天後,長安傳來消息。
鎮國公得手了。
天子年幼,無法獨當一面,由出身簪纓世家的太后把持朝政。
雖是太后,但也就二十歲。
成為繼後不到兩年,先帝就駕崩了。
就說一個年輕的太后和一個年幼的皇帝,怎麼搞得過戰功赫赫的鎮國?
交州乃偏遠之地,長安那邊如何,都對這邊沒什麼影響。
再者,朝堂變幻,與我無關。
我只想知道沈翊有没有死在外面。
一晃五天過去了,沈翊还没有回来。
派出去打探的人都说没有沈翊的消息。
没有收到沈翊的死讯,我就得一直裝瞎,確保萬無一失。
我托腮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兩個黑眼圈,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晚上,我好不容易睡著,迷迷糊糊聽見耳邊有人在呼喚「卿卿」。
睁眼瞧见沈翊那张脸,我就跟見鬼了一樣,頓時彈開老遠,摀緊被子瑟瑟發抖。
沈翊坐在床边,委屈巴巴地看著我:「這才幾日不見,卿卿就不認識為夫了。」
「是夫君嗎?」我想起自己是個瞎子,两只手在空中摸索着朝沈翊靠近。
沈翊握住我的手,順勢把我往懷中一拉,在我耳邊深情低語:「卿卿,為夫回來了。」
「你怎麼才回來!」
我掐了把大腿,疼得眼淚一下子出來,一边哭还一边捶沈翊后背:「說好的五天,這都多少天了!我還以為夫君回不來了! 」
你怎麼就回來了?
你該死在外面的啊!
我本來只是裝哭,但越想越傷心,哭得一發不可收拾,連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第二天睜開眼,眼皮痛又脹。
我伸手去摸髮腫的眼睛時,沈翊醒了。
「卿卿……」
他的聲音帶著剛醒來的慵懶沙啞,蠱惑人心得很。
沈翊的手顺着我的脸往下,劃過脖頸,挑開心衣的繫帶。
漂亮的丹鳳眼看著我的眼睛,裡面的溫柔把我迷得暈頭轉向。
「卿卿昨晚只顧著哭了,現在可以補償為夫了嗎? 」
沈翊温热的呼吸洒在耳廓,我的身體頓時軟得像癱爛泥。
沈翊精力旺盛,早晚都會要。
但他從來都是用手。
因為我身體嬌弱,大夫說不宜房事。
沈翊就在手上变着花样地折腾我,每每都要把我弄哭,他才肯罷休。
「卿卿今日不專心。」
沈翊的手就像画笔,在我身體這張畫布上盡情游弋,撩撥起一簇簇難以熄滅的火苗。
床幔有節奏地晃動,宛如湖面蕩開的層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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