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成了相府千金,嫁給了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東方宴。
成婚當天,我發現他也是穿越的。
然而正當我倆興致勃勃研究如何回到現代時,我收到了一張紙條。
上面血淋淋地寫著:「不要相信東方宴,快跑! 」
1
不相信東方宴,我还能相信谁?
我攥着手中的纸条,悄悄看了眼一旁站著的東方宴。
這個世界,只有我們兩個是穿越過來的。
兩年前,我被宿舍樓上的水壺砸暈,送到了醫院。
甦醒後,醫生診斷我因腦部受傷,失去了部分記憶,建議我回學校修養一陣。
然而我剛拿著診斷書被送出醫院,就聽醫院樓上傳來爭吵聲。
秉持著吃瓜的心態,我慢慢地抬頭望了一眼,不想直接被一個花瓶爆頭。
再睜眼,就來到了這個朝代,而東方宴,是我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
也是唯一一個,跟我說了「How are you」的人。
2
見我神色有異,東方宴放下手中的書,抬眼望向我。
「千千,你怎麼了? 」
「没……没什么。「我磕磕絆絆地答了句,手心有些濕潤。
東方宴不明所以地盯了我一會兒,伸手揉了揉我的頭。
「是不是昨晚又夢見現代的場景了,沒事,我剛來的兩年,也常夢見。」
我搖了搖頭,敷衍地笑了笑。
東方宴比我早來這個世界七年,對這個世界堪稱瞭如指掌,我剛來的那會兒,若非他照顧我,恐怕早被人發覺了異常。
在這世界的兩年裡,儘管我們倆在回家的道路上一事無成,但卻一直堅信彼此是唯一的家人,從未對彼此心生疑慮。
就在昨天,東方宴剛興致勃勃地告訴我,他找到了回家的方法,我倆特意在院子裡放了兩掛鞭作為慶祝。
可惜鞭沒放完,我被院子裡炸飛的東西砸了個正著。
伸手一抓,是一個紙團。
紙團上血淋淋地寫著:「不要相信東方宴,快跑! 」
3
見我拿著栗子酥,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東方宴終於忍不住伸手把糕點塞到我嘴裡,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望過來,帶著幾分笑意。
「千千,你都保持這副模樣一天了,是想到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裡,太激动了吗?」
「那是肯定啊,沒有手機的日子可太煎熬了。」
我顺着东方宴的话往下说,無意間向銅鏡上一瞥,見東方宴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瞬的失落,再一回頭,又見他正神色如常地品著茶。
是我眼花了?
我攥了攥拳,握緊手中的紙條,覺得掌心都在發燙。
這紙條是誰寫的,上面的話又是什麼意思,當務之急,應當是支走東方宴,好好查一查這件事。
我定下神,笑著看向東方宴:「東方,你今晚不是要入宫觐见吗?」
「临走,還要去跟老闆做報告,我還真是天選打工人。」
东方宴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書放在一旁,起身裹上大氅。
「千千,你等我回來,明天就要走了,咱們晚上得吃頓好的。」
「知道知道,等你回來吃飯。」
我点头应下,目送東方宴的身影走出屋內,心中鬆了口氣。
再次打開紙團,上面的字已經被揉碎成一團,我把紙張鋪平,卻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上面的字,是簡體字。
4
紙條不是我寫的。
看字跡,也不是東方宴寫的。
那也就是說,这个世界上或许存在着第三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可除了這個解釋,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我叫來貼身婢女小翠:「把這兩日清掃院子的雜役都給我叫來。」
纸团是在我院子里放爆竹时飞过来的,說明早早就有人把紙團丟在我的院子裡,而能做到這一點的,極有可能是府裡清掃的雜役。
小翠道:「王妃,府裡清掃的雜役輪替的,您要找的是早上的,中午的,还是晚上的?」
还怪讲究的。
我心中煩躁,大手一揮:「都給我叫來。」
不多時,府中的雜役齊刷刷地跪了一院子。
我蹺著腿坐在凳子上,見底下沒有一人敢抬首看我,只好清了清嗓。
「那個……How are you?」
底下无人应答。
我又抿了抿唇:「宫廷玉液酒?」
底下杂役面面相觑,一臉不知所措。
我心灰了一半,最後掙扎了一句:「奇變偶不變。」
話落,人群中似乎有了一絲異動,半晌,我聽見細小的聲音傳來。
「符……符號看象限?」
5
还真有第三个穿越者!
我面上一喜,让其他杂役退下,留下对上暗号的男子。
「你叫什麼?」
「奴才王二麻子。」
「哎呀,咱们都是现代人,别张口闭口的叫自己奴才。」我拍了拍王二麻子的肩,话说完的一瞬,却见王二麻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给我磕了个响头。
「王妃,使不得啊,奴才身上脏,会污了您的手的!」
什麼情況?
我愣愣地看着王二麻子惊慌失措的神情,試探道:「Hello?」
王二麻子完全没有反应,還沉浸在我踰矩的行為中。
难道……王二麻子不是现代人?那他怎么知道暗号的?
「我問你,你是怎么接上我说的那句话的?」
「是别人……是别人告诉小人的。」
王二麻子胆怯道:「前幾日奴才去大牢裡看奴才那不爭氣的弟弟,遇見個奇怪的男人,是他一遍又教奴才說這句話的。」
「那这个纸团呢?」
我把纸摁在桌面上,見王二麻子臉上一青:「这纸团也是他硬塞给奴才的,要奴才给您,但奴才胆怯,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就一直没敢拿出来……」
王二麻子的说话声也来越小,我却逐渐摸清了思路。
敢情这纸条是有人要王二麻子给我,王二麻子没敢,一直带在身上,结果无意间掉落的。
照这样说,那人才是第三个穿越者。
而同為穿越者的他,又為何讓我不要相信東方宴?
6
我剛讓王二麻子退下,東方宴就回來了。
他拿著兩串糖葫蘆從外面走來,墨發間落著皚皚白雪,鼻尖凍得微紅,眼睫上沾染幾分晶瑩。
「千千,我帶糖葫蘆給你回來了。」
东方宴把糖葫芦塞到我手里,身上是一陣冰雪的寒意。
我喜歡吃甜食,他一直記得,所以每每外出,總是會帶些甜點回來。
我看著東方宴的神情,心中突然有一絲愧疚。
他待我這般用心,我卻因為一張紙條懷疑他。
是夜,我宿在他身邊,玩著他散落下來的頭髮。
「東方。」
「嗯?」东方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翻身過來抱住我,「怎麼了?」
「你比我早来了七年,在这里遇见过其他穿越者吗?」
东方宴闻言,微不可查地愣了一瞬,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臉。
「沒有,如果不是你,我甚至都要忘了自己是现代人了,是因為你來了,我才想起了我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
东方宴有个习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註意過。
他說謊時喜歡摩挲小指,這是我們倆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我觀察出來的規律。
他面對皇帝、臣子,時常有這種動作。
而現在,他緊抱著我,也在無意識地摩挲著小指。
東方宴在跟我說謊。
我轉過頭,定定地望了東方宴半晌,也伸手回抱住了他。
「我相信你,我們是唯一的親人,你永遠不會騙我。」
7
東方宴說,我們今天就能回家了。
他利用攝政王的身份,同國師汀蘭打聽到了有關時間的禁術,只要今日午時在特定場地,進行書上所寫的儀式,我們兩人就能回到現代。
伊佐美清晨前,東方宴親了親我的額頭,低聲叮囑我:「千千,今天就不要亂跑了,錯過了午時的天象,咱們下一次回去的機會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嗯,我知道,放心吧。」
我點點頭,叫東方宴不要擔心,心中卻在不斷忐忑。
我得在回去前找到第三個穿越者,一則是把他也帶走,二則是問清,為什麼他不讓我相信東方宴。
根據王二麻子的口供,第三個穿越者如今正身處大牢,我必須想辦法進入大牢才行。
我把王二麻子叫來,問他進去大牢的具體流程。
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第三個穿越者前幾日已經被移交到了天牢內,而天牢只有宮中的令牌才能進去。
東方宴有這塊令牌,不過是在他的書房內。
他的書房,一向不讓人進。
我心中的思緒彷彿亂成了一鍋粥,抬眼,瞧見婢女小翠正兢兢業地打掃花瓶。
小翠是我原身的貼身丫頭,忠心耿耿,對我可謂言聽計從。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對著小翠招了招手。
「來,小翠,我求你個事。」
8
小翠站在東方宴的書房前,滿臉急色。
「完了完了,王妃的手鐲丟在附近了,这可怎么办啊!」
书房前两个守门的侍从,大眼瞪小眼地對了一會兒,對小翠道:「小翠姑娘,這裡是書房重地。」
「重地重地!再重能有王妃贵重!」小翠颐指气使道,「王妃在王爺心中什麼地位,你們不懂嗎!要是王妃找不到手鐲生了氣,看王爷怎么处置你们!」
东方宴待我的好世人皆知,寧惹攝政王,不惹攝政王妃,是府裡的共識。
兩個侍從愣了愣,小翠見機更囂張跋扈起來。
「看什麼看,还不跟我一起找!」
小翠指使着两个侍从越走越远。
我躡手躡腳地潛入書房。
東方宴的書房很乾淨規矩,像他那個人一樣,利落整潔得很。
我蹲在桌子前來回翻找著,沒找到進天牢的牌子,反而是翻到了許多作畫的顏料。
這早來了七年的人就是不一樣,我曾經看過東方宴作畫,那畫作放到現代,怎麼說也是大師的水準。
彼時東方宴還同我打趣,若是我們兩人回到現代,只怕他一幅畫作都能得個古董的價。
我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翻著,起身時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紅色顏料,顏料模糊了一手。
出師不利啊。
我蹙了蹙眉,打算先找牌子再去擦拭。
翻開最後一個匣子,我低頭翻找了半晌,果真見一個木質的刻著「牢」字的牌子放在最底下。
我緩了口氣,伸手拿起牌子。
哪想牌子剛握在手心,身後就響起推門聲。
9
東方宴站在門口,身邊映著門外的光,臉色卻格外陰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低垂著,帶著莫名的寒意,是我從未見過的嚴肅。
「千千,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找书看。」
我说完自己都想给自己两耳光,像我這種看書就睡的人,怎麼可能主動找書看。
東方宴似乎懶得跟我糾纏這謊言,緩緩向我伸出手。
「乖,拿過來。」
我讪讪地笑了笑,只覺得眼前的東方宴有些陌生。
「拿……拿过去什么?」
「令牌。」東方宴輕啟薄唇,語氣冰冷。
看來,他大概是知道第三個穿越者在天牢裡的。
我身形僵了僵,默默在背後用衣服擦掉令牌上的顏料,把令牌遞了出去。
「給你。」
东方宴见我如此爽快地把令牌递出,面色略有緩和,走上前來俯下身,垂首去看我臉上的表情。
「千千,你別怪我,那地方太危險了,最後一天,我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我知道,是我的錯,沒經你允許就進來。」
我勉强笑了笑,靠在東方宴懷裡,聽著他急促的心跳。
他怎麼會這麼快回來?又能立刻知道我在書房。
我身邊……是不是有他的眼線。
聯想到那張血淋淋的紙條,我對東方宴油然而生起一種莫名的恐懼。
「東方……」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麻木乾澀,「我不想回去了。」
10
「千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东方宴满脸不可置信,下意識攥緊了我的手,見我有些吃痛,慌忙放開。
「千千,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嗎?你想你的學校,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是,我是想他們,但我……好像已經適應這裡了。」
我随口胡诌着,心中總有一個細小的聲音提醒我,不能和東方宴走,不能和東方宴走。
東方宴愣住,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好看的眉頭緊蹙在一起。
然而垂首看到掌中的令牌後,東方宴的眉頭鬆開了。
「千千,你不是不想走,你不信任我。」東方宴俯身抱住我,下顎抵在我的肩窩上,悶聲道,「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人的胡言亂語。」
「我没有!」我在东方宴的怀里挣了挣,卻察覺到他越抱越緊,彷彿我下一刻就要消散了一般。
不經意間,似乎有東西從袖中滑落。
我低頭一看,竟是那張紙條!
11
我慌忙把那張紙條踩在腳下,背後滲出冷汗。
面前的東方宴還沒察覺到我腳下的異樣,我只能想辦法先穩住他。
「總之,我不想走了,若你想回去,便在今日離去吧。」
「千千,我不會丟下你走的。」東方宴低語著,懲罰般地咬了一下我的耳垂,「但這一次的機會難得,你總要讓我的失望得到一些補償。」
「要什么补偿你说了算。」
我偏过头亲了亲东方宴的脸,感受到他身上患得患失的气息似乎淡了下去。
总算搪塞过去,我鬆了一口氣,悄悄攥住掌心。
那充斥着红色颜料的手掌上,还清晰地印着令牌上的图案。
12
我把令牌上的图案在纸上描了下来。
带着小翠一起上街时,我趁机甩开了小翠,独自去了木匠店。
木匠店的老先生刻了半輩子東西,拿過我畫的圖紙後,沒用幾個時辰就把令牌打磨了出來。
我趁著小翠還沒找到我,立刻找了一輛馬車,帶著打磨好的令牌去天牢。
天牢的獄卒見我身上掛著攝政王府的牌子,只簡單地掃了眼我手中的假令牌,就迅速地給我放了行。
獄卒跟在我身後邊走邊賠笑道:「王妃,您找谁啊?」
第三个穿越者没告诉王二麻子他的姓名,我只能按照王二麻子的形容來表達。
「找一個行為舉止很奇怪的人。」
狱卒原地愣住,幹笑道:「王妃,這兒的人行為舉止都挺奇怪的。」
「他前两天刚从大牢迁到天牢,嘴裡總念著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你有印象吗?」
「啊,王妃您說的是陳旭吧。」獄卒了然,面上閃過一絲怪異,指著一旁空蕩蕩的牢房道,「這兒就是他關的地方了。」
我侧过头去定眼一瞧,灰暗陰冷的牢房內空無一人,滿地蟲鼠亂爬,哪有半分人活過的影子。
「他人呢?」
「您不知道吗?」狱卒诡异地瞪大了眼,「他今早剛被攝政王下令處死了啊!」
13
今早?!
我胸口一闷,覺得彷彿有東西堵在了那裡。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能找到那个人了!
东方宴昨日果真察觉到了异常,居然先我一步來到了天牢。
我揮揮手,令獄卒退下,转身走进面前空荡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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