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她是皇帝白月光的替身,如今正主歸來,這碩大的皇宮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一個月後,皇帝:「王妃她餓死了嗎?」太監匆匆來報:「皇上,王妃在冷宮開闢的菜園子大豐收了! 」
1
我穿越了,成了皇帝剛打入冷宮的棄妃。
面前穿著一襲碧色華貴長裙的女子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隻螻蟻:「姜瑜,一個宮不需要兩個長得一樣的妃子,既然我已經回來,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
这又是啥,替身文学那一套吗?
我头晕脑胀,似乎還沒有從穿越的後遺症中緩過來。
見我沒有反應,女人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冷宮瞬間安靜下來。
「呜呜……我不想死在这里……」
袖子被弱弱的扯动,我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一個瑟瑟發抖的小男孩。
「好巧,你也在冷宫?」
我眼睛一亮,有人作伴,頓時安心了一點。
小男孩哇的一聲哭了:「娘親,你怎么了?是不是撞糊涂了?」
等等,娘亲?
我欲哭無淚,敢情上輩子我單身到死,這輩子補償我,让我一步到位连孩子都有了?
看着小男孩哇哇直哭,我也手足無措,突然一陣頭痛欲裂:「好大兒,為娘不舒服,扶我進房休息一下吧。」
小男孩终于收了眼泪,估計是想到從此是娘親唯一的依靠,他挺了挺胸膛:「娘親別難過,父皇一定会把我们接出去的!」
他小心翼翼的把我扶到屋内榻上。
看向哆哆嗦嗦的小男孩,此時我的心情相當複雜。
小男孩是皇子,在皇宮中應該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被養成玉雕般身體健康的小孩。
然而眼前的小男孩卻是瘦不拉幾,還一臉恐懼。
雖然我還沒能有做媽的覺悟,但是我的怒氣又多了一分,把我打冷宮就算了,虎毒不食子,這麼小的孩子,是想他死吗?
「娘親,还疼吗?」
小男孩不知道从哪找了块布,沾了井水,爬上塌,小心翼翼的擦拭我的額角。
我這才發覺額角有血,難怪剛剛一陣頭痛,恐怕是被拉到冷宮時,撞到石桌之類的,「我」當場死掉了,所以我才穿了過來。
我接過布,順手擦了擦小男孩髒兮兮的臉頰:「不痛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干瘪的肚子发出一阵贼响的咕噜声,小男孩的肚子也應了景。
我和他倆肚子叫的聲音此起彼伏。
小男孩眼神一暗,再度絕望地低下頭:「娘親,我找了一圈,這裡什麼都沒有。」
我看著窗外,一株槐花開的正好,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我難過的眼淚從嘴角流下來:「怎麼會呢?」
作为一名野外生存达人,萬物皆可吃!
2
我三下五除二,用一小段青竹,又從裙子撕下一個布條,做了個簡易彈弓。
我撿起一個小石子,快準狠,打下一隻麻雀。
小男孩雀躍拍手:「娘親,你好厉害!阿钺还是第一次见娘亲捉麻雀!」
原来我这白得的好大儿叫阿钺。
我用井水將麻雀處理乾淨,然後將洗好的瓦片架在火上,將麻雀肉混著槐花一起炒。
阿鉞吃得很香。
末了,他眨巴著眼小心翼翼地問道:「娘親,明日我还有吃的吗?」
从阿钺与我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模样,我猜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並不待見阿鉞,甚至有可能很嫌棄他,以至於從不過問他是否有吃飽穿暖。
我朝著阿鉞眨了眨眼:「偷偷告訴你,娘親會變法術。不只明天,以後每天,我们都会有好吃的!」
除了飞来的麻雀可以打来吃,我還在槐花樹下發現一窩田鼠。
我指揮著阿鉞往洞口灌水,我在另一個洞口撐著布袋子,沒一會,胖嘟嘟的田鼠慌不擇路的一個接一個栽進我的布袋裡。
大丰收!
我和阿钺开心的击掌!
不知道是不是我和阿钺笑的太大声,突然幾顆青菜爛葉子混合著雞蛋,劈頭蓋臉的砸來。
阿鉞見狀慌忙上前:「娘親,你沒事吧? 」
我从地上捡起小青菜就像捡到宝笑出声:「我没事!阿钺今后我们有菜吃了!」
我将小青菜上面烂掉的叶子掰断掉,只留下根莖插入土壤中。
「過不了多久,它便能长出新的菜叶!」
大概我之前得罪过不少妃嫔,接下來陸陸續續有爛菜水果皮從外面丟進去,我甚至还能听见诅咒我去死的骂声。
罵我什麼不重要,继续扔东西进来就好!
我寻思着为了让她们扔东西更积极些,我開啟了隔著牆與她們對罵的模式。
牆外:「不過是替身而已,過去再風光囂張,也到頭了。」
墙内我道:「過去我至少風光囂張過,你呢?只能在這裡酸,皇上都不拿正眼瞧你。」
果然我这招怼人大法好用,從牆外丟進去的東西變多了。
她們丟進來的水果核,帶根的爛菜被我處理後種進地裡,水果皮則被我用來做肥料。
3
冷宮中的窗戶沒一扇好的,扇扇都漏風。
入夜後我選了兩間最不漏風的房間。
好在這冷宮裡能蓋的被褥還是有的。
我本來打算讓阿鉞去隔壁屋睡。
反正這窗戶都漏風,只要隔壁有一點動靜,我都能聽到。
阿鉞見我抱著一床被褥要去隔壁房間,立即抓住我的衣角,卻又怕我生氣,他又連忙收回手。
阿鉞皺眉支吾道:「娘親,晚上有鬼。我可不可以跟娘亲睡一间房……」
因為害怕,他明亮烏黑的眼睛中泛起一層水霧,我突然不忍心了。
我蹲下身示意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髮頂:「不去隔壁房間睡也行,但你晚上不能打呼,不能尿床,否則大野狼回來把你叼走。」
阿钺似乎看出我是在骗小孩,他沒有害怕,只是臉頰微紅:「娘親,我已經八歲了不會尿床,至於打呼,以前奶娘說我睡覺的時候很安靜,不會吵到娘親。」
「那行吧。」
入睡之前,阿鉞睡在小床上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趁機說道:「阿鉞,你要是睡不著的話,不如你幫我分析一下現在皇宮中的狀況,也許我們能找到機會離開冷宮。」
其实如果不能逃离皇宫,能在冷宮自給自足,好置身於後宮爭寵修羅場。
我只是想從阿鉞口中得知皇宮的相關情況。
阿鉞沒想到我會這麼問,他驚訝地瞪大眼睛,隨後眼底蒙上一層黯然:「娘亲带着阿钺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阿钺为何如此悲观?」
我一步步诱导阿钺继续说下去。
從阿鉞口中,我得知皇帝性情陰晴不定,他喜歡的白月光叫莫青蓉,就是之前把紙錢砸我臉上的女人。
莫青蓉原本與六王爺指腹為婚,皇帝半年前終於將莫青蓉硬搶為妃。
而我原本是莫青蓉的替身,現在皇帝有了莫青蓉,我還帶著一個不祥子,被打入冷宮是注定的事。
末了,阿鉞欲言又止地補了一句:「娘親,我有次無意中聽父皇身邊的公公說,在我出生之後,父皇微服私訪時被敵國姦細所害,喝了不能再生下皇子的毒酒。」
也就是說,阿鉞雖然是不祥子,但皇帝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我忍不住道:「就他這種連自己親生兒子都想弄死的王八羔子,活该他再也生不出儿子!」
阿钺看着我抿了抿唇,想要說什麼,但最後並未說出口。
4
樂觀的人語氣總不會太差,就在我和阿鉞住在冷宮的第七日,突然下了一場春雨,後院的青竹接連冒出竹筍。
我看著眼前破土的竹筍們,笑開花:「阿鉞,這些筍我們至少能吃半個月!你看這胖小筍可可愛愛,挺像你的。」
阿钺瞬间被我逗红脸,支支吾吾地說:「娘親,你過去從未說過我可愛。」
我想也不想回答:「那是娘親以前眼瞎。」
阿钺:「……」
隔了半晌,我聽到阿鉞聲音輕輕地說:「現在的娘親很好。」
我除了幸运地收获了春笋,之前種在地裡的青菜根也重新長出了新菜葉。
院子裡有井水,能支撐我們的日常用水。
唯一缺乏的是鹽分,還好小動物的血液裡會含有一定鹽分,短期可以支撐一下。
十天後是太后壽辰。
阿鉞說太后壽辰這日,即使是冷宮,也會依照人頭髮放一袋繡著福字的米和一籃福雞蛋。
我和阿鉞就會有兩份。
如果將福雞蛋孵出小雞,雞生蛋蛋生雞,我和阿鉞在冷宮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新鮮的竹筍無法長時間存儲,我便和阿鉞在院子裡將竹筍切成片,曬成筍乾。
我拿著兩片筍乾放在頭頂上裝小白兔,逗得阿鉞咯咯大笑。
不想身作明黃龍袍的男人突然走進冷宮,將我和阿鉞的笑聲瞬間凍結。
5、
皇帝竟来了冷宫?!
看着眼前容貌俊朗的男人,我手一抖兩片筍乾差點掉落在地上。
男人生有一雙深邃丹鳳眼,這雙眼雖生得好看,但給人的感覺卻不舒服,就像是隱藏在陰冷之地毒蛇的眼睛。
單論長相而言,這皇帝和阿鉞並不像。
皇帝是丹鳳眼,阿鉞是桃花眼,所以阿鉞的容貌隨我。
皇帝進來目光從阿鉞身上掃過時,他便因為害怕,下意識往我身後躲。
皇帝嫌棄地眉頭微皺,他那陰冷的眼神從阿鉞轉移到我身上。
皇帝開口的聲音跟他的眼神一眼冷:「數日不見,朕的瑜妃在這冷宮中過得可謂豐富多彩。麻將,烤老鼠,曬筍乾。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我的心咯噔一沉。
原來我被趕進冷宮這些天,皇帝一直有派人暗中命人監視我。
6、
皇帝又为何要来冷宫?
对上皇帝那双让人不舒服的眼睛,我謹慎回答道:「過去伺候在皇上身邊,臣妾會的是如何與其他妃子爭寵。如今身處於冷宮之中,為何活下去,便自食其力。」
皇帝那毒蛇般的眼睛依旧盯着我,看得我頭皮發怵。
在他的注視下,我願稱這一刻的冷宮才是真正的冷宮,就連空氣都快凍結了。
為了盡快趕走這不速之客,我道:「皇上,冷宮簡陋屈了皇上的九五之尊。若是皇上無事吩咐臣妾,皇上請回吧。」
晓是没想过我会赶他走,皇帝的眼底劃過一抹詔然。
這一瞬,冷宮中的破石凳彷彿成了龍椅,他坐定沒走。
他饒有興致地勾了勾唇,半晌後他道:「朕有些渴了。」
他的话让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看出他來了新鮮勁兒,此刻無法趕走他,我也只能應下:「臣妾這便去準備。」
冷宫里原本是没有茶的。
但樹上的槐花開得繁盛。
槐花太多吃不完,我就跟做筍乾一樣,將其曬乾再放在瓦片上進行炒製,最後便成了槐花花茶。
冷宮中最好的杯子都是缺了口子的。
我用缺口茶杯泡了花茶遞到皇帝跟前:「皇上恕罪,這杯子乃是冷宮中最拿得出手的杯子。」
冷宫中的茶,皇帝真会喝?
怕是用来泼我一脸的。
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然而事情並未如我想像的方向發展。
皇帝看了一眼我遞到他跟前地茶杯,來了興趣:「冷宮的茶,朕還從未喝過。」
他竟然接过破茶杯喝了一口。
這槐花茶其實挺香的,入口回甘且帶著馥鬱花香。
咬茶下腹,皇帝陰冷的丹鳳眼裡有了情緒波動:「这是什么茶?」
仅是一口茶,提起了皇帝對我在冷宮中所做東西的好奇心。
從他那眼中一劃而過的驚艷,我捕捉到一個極其重要的訊息。
皇帝雖心情難以捉摸,卻是個獵奇的吃貨。
我淡然道:「皇上,這茶乃是用曬乾的槐花加清晨的青竹露所煮。」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還將和我吵架的妃嬪扔進冷宮中的橘皮曬乾,做成橘皮碗後將槐花茶存放其中,讓它除了本身的味道還多出一股清甜的橙香。
皇帝似乎很滿意這茶的味道,將它全部喝光。
他把玩著手中的空茶杯,看我的眸色深了幾分:「如今的瑜妃給朕的感覺很是不一樣。在這冷宮中就如同這杯茶,多了別樣風味。」
还没等我想好如何接他的话,他突然站起身,一隻冰冷的手摩挲著我的臉頰。
他道:「當初朕以為你在這冷宮中定熬不過三日便會帶著他一同去死。不想你竟在這冷宮中過出新的活法。既然如此,朕倒想看,你還能帶給朕什麼樣的驚喜。朕三日後會再來,若是你還能用這些東西做出讓朕滿意的糕點,朕便讓你和他再多活幾日。」
正值艳阳当头,望著皇帝轉身離開冷宮的背影,我後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濕。
7、
皇帝走後,阿鉞嚇得直接癱坐在地上。
他又變回我第一次見他的模樣,他驚恐念著:「娘親,父皇還是想讓我們死,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顿时明白皇帝命人监视冷宫只是想第一时间知道我和阿钺什么时候死。
都說虎毒不食子,有人卻因為一則迷信的預言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要。
我將阿鉞抱在懷裡,輕拍著他的背安慰道:「別怕,我們不會死。若是真的要死,也會拉他陪葬。」
阿钺见我镇定淡然,漸漸地慌亂的情緒也平復了下來。
8、
三日後是太后壽辰,清晨時分便會有人送福米福雞蛋過來。
我已經計劃好好用米,蛋,竹筍做一道糕點。
當然偷偷往裡面加點葛根粉也無傷大雅。
自從皇帝來了之後,阿鉞的情緒變得很低落,但卻又在我面前硬撐著沒事。
為了讓阿鉞該吃該睡,變回之前在冷宮中無憂無慮的模樣,我決定給阿鉞找點事做。
我將磨掉鐵鏽的小鋤頭交到阿鉞手中: 「昨日我在牆邊撿到的棗核已經泡水處理好,待會你去東邊牆角,將那裡的野草都除掉,把這棗核買進去。這樣三年後我們就能實現青棗自由,保證讓你吃青棗,吃到吐。」
阿钺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娘親,三年后我们真的……」还在吗
我笑着朝阿钺眨了眨眼:「怎么?三年后你不想吃青枣?」
阿钺连忙摇头:「娘親,三年後我們一起吃青棗!阿鉞把最甜那顆給娘親! 」
9、
雖然我安慰阿鉞不去擔心三日後的事情,但這日晚上我還是失眠了。
皇帝容不下我和阿鉞。
就算我能不停做出新穎的菜勾起他的獵奇心,終究只是緩兵之計。
現在皇帝對待我和阿鉞,就像是在欣賞池子裡翻出新鮮浪花的兩條魚,等到看膩了依舊會被殺掉。
我不得不思考逃出皇宮的計劃。
月色靜謐,月光透過破了個大洞的窗戶傾灑在我臉上,不想此時睡在另一張小床上的阿鉞竟也沒睡。
安靜的房間內響起他關心的聲音:「娘亲在想什么?」
阿钺的小床在对面墙上,我聞聲轉過頭,便看到他眨巴著烏黑的眼睛正看著我。
隔了良久見我沒說話,阿鉞突然說:「娘親如果現在能實現你一個願望,你想做什么?」
聪明的小屁孩这是想用愿望套出我现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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