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金絲雀的第三年,所有人都以為,我這個十八線小明星終於要上位了。
可馮斯時死去的白月光突然活了。
她拉住他衣角,哭著問:「你不碰我,是不是嫌我髒? 」
於是,馮斯時睡在她那裡的第二天,我跑路了。
後來我被埋在坍塌的石塊下,馮斯時護住我,雙手鮮血淋漓:
「沈雾,你別犯睏。」
「你要是敢死,我就把周寂白的墳給刨了。」
1
馮斯時是個紈綺。
惡劣、薄情、斯文敗類,還是個被錢堆出來的壞種。
我還記得,自己主動敲響他房門的那一天。
馮斯時坐在皮質沙發上,半張臉隱在髒黃的燈光裡。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努力裝得很老練,來掩飾緊張。
「你叫什麼?」
「沈雾。」
他走過來,從上到下打量我。
「什麼破名兒啊,灰濛濛的。」
然後,他用修長的手指挑起我肩頭那條帶子,忽然笑了。
「沈雾,有沒有人說過,你太正經了,實在不是這塊料。」
後來,每當我看著屋頂的水晶燈墜起來的時候。
馮斯時總會附在我的耳邊說:
「阿霧,你在要我的命。」
……好像有誰說我不是這塊料來著?
或許是因為這個。
我成了留在馮斯時身邊最久的女人。
就連他的朋友們也在飯局上起哄。
他們紛紛開盤下注,賭我會不會上位,嫁進馮家。
一時之間,我站在他們中間,有些難堪地看向馮斯時,手足無措。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
下一秒,掰開我的手,把自己所有的籌碼都放了進來。
眾人頓時噓聲一片。
「我押她。」
那個男人側眸看我,按滅了手上的煙,神情玩味。
也幫我解了圍。
「現在,我的籌碼都在你手上了。」
「下注吧,阿霧。」
那一瞬間,他翹起的嘴角讓我有點晃了神。
我趕緊移開視線。
同時,還在心中默念。
——危險危險危險!
千萬別對金主動心啊,沈雾。
2
我拍的一
部小網劇殺青了。
一直以來,雖然我演技平平,但這張臉還不算太拉胯。
所以,運氣好的時候,憑藉這張清純的臉,我也可以拿到一些小角色。
馮斯時派人送來幾十個花籃,鋪滿了片場,連走路都變成了困難。
偏偏他又喜歡高調行事,一手漂亮的行書寫著:「給寶貝阿霧。」
劇組裡的老師都在調侃我:
「沈雾,誰送的呀?是未婚夫?還是男友? 」
「這花兒也太漂亮了!你男友好用心!」
我露出得體的笑容,卻無法回答他們的問題。
因為,馮斯時既不是我的男朋友,也不是我的未婚夫。
但他又在暗處,極度體貼地「扮演」這些角色。
身邊的人都以為我們墜入愛河,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們甚至從未接近河邊半步。
小助理把一大捧花塞進我懷裡,喜笑顏開:「沈小姐,先生心裡還是有您的。」
我也只能笑。
下一秒,我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小助理瞥見螢幕上「嗜血馮少」四個大字,沉默了。
我有點尷尬。
趕緊輕咳著背過身,掛斷了電話。
3
趕回南郊別墅後,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院子裡站滿了馮斯時的手下。
正廳裡,一個全身是血的男人趴在地毯上,不知是死是活。
馮斯時背對著我,一身中式西裝,他小臂上的青筋若隱若現,手中拎了一根高爾夫球桿。
聽到我回來,他挽起袖口,再次掄球桿。
馮斯時手上的動作又重又狠,地上的男人發出痛苦的哀號,卻無處可逃。
他從不在我面前打人,但今天破了例。
我猜是因為被我掛了電話,心情不爽,又開始打人發洩。
趕緊攔住他:「別打了!」
上前一步,卻有血濺上我的鞋面。
馮斯時終於停手。
他陰晴不定地看向我。
「掛我電話?」
我趕緊拿出手機解釋。
「當時旁邊有人,不方便接。」
他拿過我的手機,在看到「嗜血馮少」那四個大字之後,明顯梗了一下。
「下次不會了。別不開心啦,晚上我幫你煲湯……」
我正踮起腳,雙手纏上他的腰。
我像平常一樣撒嬌,想著先把他給哄開心了。
可還沒等我說話,一道怯生生的聲音,打破了剛剛緩和的氛圍。
「斯時?」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是誰?」
她紅了眼,頭髮也凌亂。
從房間衝出來的時候,連鞋都沒穿,只赤著瑩白的腳。
愣了半晌,我才想起來。
這張臉我是見過的。
某次,馮斯時喝醉了酒,非要拉著我在書房胡來。
趴在桌上的那一瞬間,我卻看到書本下面壓著的照片。
女孩揚起笑臉,黑髮白裙,素面朝天。
所有旖旎都在那一刻消失不見,彷彿有人從頭到腳淋下一盆冷水。
我忽然覺得,硌在書桌上的胳膊,冷得打戰。
那張照片上還寫著一句話。
“我喜我生,獨丁斯時——陳初見。」
她多麼欣喜,活在有他的時代。
真是好浪漫的一句話。
背後也一定有著一個特別婉拒的故事吧。
只是,我寫不出這樣的句子,也知道自己對馮斯時的愛意不得檯面。
在那個時刻,我能做的只是背過臉去,假裝沒看到那張照片。
後來,我的保鑣告訴我,那是陳初見。
陳初見是馮斯時的白月光。
她在一場意外中失踪,生死未卜。
從那以後,就再也沒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而現在,陳初見就活生生地站在這裡,站在我和馮斯時的「家」,也在我面前。
她是活人,她沒死。
我有些震驚。
就在這時,馮斯時蹲下身,拿著絲絹,慢條斯理地擦拭我的鞋面。
就算他此刻半跪在地上,我也絕不是主導者。
我久久站定在原地。
馮斯時站起身,湊近我的耳邊:「這麼震驚?不太像你。」
我手腳冰冷,死死地握住那束帶回來的花。
馮斯時黑白分明的眼睛,沉沉看向我,繼續說:
「陳初見還活著這件事……」
「你不是早就派人查到了嗎?」
4
馮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頭一跳。
「這件事,怎麼沒聽你跟我提過。」
他的手虛攏著我
的肩頭。
我心頭一跳,將目光緩緩轉向地上的男人,也終於看清那鮮血模糊的面目。
那分明就是我的保鑣。
他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苟延殘喘,艱難睜眼看向我。
我有些明白過來,為什麼馮斯今天就發了這麼大的火。
「馮斯時,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你要不要聽。」
可他眉目結霜,轉身就丟了手上的絲帕。
這態度擺明了不想理我。
馮斯時走向陳初見。
「誰讓你出來的?」
他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責備。
隔著他的肩膀,我看到陳初見那雙水汪汪的眼睛。
這張不施粉黛的臉,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還真是跟那麼多年前的照片別無二致。
「怎麼還光著腳。」
他輕斥,可是,陳初見的情緒顯然並沒有被安撫。
她只是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我,從頭到腳,審視著我。
最後,那個視線落在了我剛被擦拭過的鞋面上。
「你剛才跪在地上幫她擦鞋了,我看到了。」
陳初見質問,像有些失望。
馮斯時沒有說話。
她用纖細的手指拉住了馮斯時的衣袖:
「斯時,我沒穿鞋。」
「你抱我回去吧。」
我看著她那種輕晃著袖子的小把戲,十分熟稔,好像在他們青梅竹馬那麼久的年歲裡重複過很多次。
這一次,馮斯時站在原地的背影,終於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陳初見死死咬住嘴唇,他們就這麼僵持在原地。
我忽然感覺站在一旁的自己,捧著花,像個配角,也像小丑。
馮斯時應該很開心吧。
十八歲的月亮,終於將那片清冷的光又照回了他的身上。
我嘆了口氣。
他們很登對。
青梅竹馬,俊男靚女。
哪裡輪到我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妖怪給自己加戲。
他……一定會抱起她吧?
畢竟,馮斯時一直都很會哄女人的。
我不想再留在原地看下去,乾脆落荒逃。
捧著那束屬於自己的花,我在心中輕聲默念著:
金絲雀守則第二條。
拿了錢,就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問太多不該知道的事。
5
入夜。
馮斯時出現在我房間。
他面色不虞地出現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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