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難過的情緒達到巔峰。
我再也壓抑不住負面情緒,躲在房間裡,一邊拿筆戳日記本,一邊掉眼淚。
扮演喬斯嘉,真是一件辛苦的事。
可徐北驍居然帶回一個蛋糕。
我遲疑地問:
「哪來的蛋糕?」
徐北驍說謊的時候,眼睛都不眨,非常從容。
「路上撿的。」
「你最近晚上翻身的時候總是唉嘆氣,吵得我睡不著覺。」
他視線停頓在我紅紅的眼眶上,又移開了目光:
「吃甜食心情會變好。」
「少吃點,不然某人又要牙疼。」
一身黑色風衣的冷酷男人,風塵僕僕地趕回家,極度彆扭地提著粉紅蝴蝶結的精緻蛋糕。
只為了能夠讓我開心點。
我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留意到我會牙疼的這個小毛病。
但心裡卻像是炸開了漫天的煙火。
從那一刻開始,我逐漸意識到了自己對徐北驍的感情。
有時,我也會覺得…徐北驍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
這種曖昧的氛圍,常常讓我忘記陳映書的存在。直到一個月前。
我終於鼓起勇氣,想問清楚徐北驍的想法。
親手做了一大桌子菜,還發訊息給他,說在家裡等他回來。
可是,從中午等到深夜,飯菜熱了幾次,也沒見到徐北驍的身影。
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只說了一句話:
「今天不回來了。」
「是誰?」
我聽到電話另一邊,陳映書帶了些哽咽,輕輕問道。
我盯著那桌飯菜,像被人當頭一棒,逐漸從某種上頭的狀態恢復理智。
是啊,我到底在幹嘛。
就算是我表白了,又會怎麼樣呢?
劇情設定早就白紙黑字寫著,他愛的是陳映書,根本不是我。
陳映書,才是女主角。
鬼才會等他回來。
怕倒掉飯菜太浪費,我一個人坐在桌邊,努力吃了很多。
但我果然不是親自下廚的料。
那一晚的飯菜好苦,害得我一直流眼淚。
後來系統告訴我,徐北驍記錯陳映書的生日,才有了那天的蛋糕。
徐北驍騙了我。
原來,我珍藏的記憶瞬間,也不過是見證別人幸福的證據。
從那天起。
我強迫自己收起所有心思,故意迴避徐北驍,一心為了跑路做準備。
12
徐北驍不同意離婚。
他一口回絕了我,還冷冷地丟下一句:“想離婚,除非我死。」
我氣得一腳把他踢出門外。
本以為徐北驍會就此作罷。
沒想到,他不但沒走,還住進了我對面的別墅。
總之,他現在這副死纏爛打的樣子,非常不體面,也非常不徐北驍。
我崩人設還可以理解,那他呢?
徐北驍總不可能有什麼系統吧。
我躺在沙灘上,一邊刷手機,一邊出神地想著,為什麼徐北驍如此反常。
如果非要解釋的話。
或許,只能理解為,喬家和徐家是利益共同體,
而徐北驍又最精於算計,所以才不願意跟我離婚。
一則訊息框直接跳進手機螢幕,打斷了我的思路。
那是今日的熱點播報:
【首席舞者陳映書宣布退團】
我一骨碌坐起身。
以我對原著中陳映書的了解,如果徐北驍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排第一,那麼跳舞絕對並列而行。
尤其是她剛進了基洛夫舞團。
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陳映書竟然說放棄就放棄了?
徐北驍和陳映書一起OOC的反常行為,讓我覺得
非常詭異。
算了。
我回過神,揉了揉太陽穴,不願意再想下去。
今天跟帥哥約了深潛。
不管是徐北驍,還是陳映書,沒什麼比讓自己開心更重要了。
放下手機,我心滿意足地拿好潛水裝備,朝海邊走去。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在同一片沙灘的不遠處,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悄悄撥了個電話。
他貼近麥克風,一臉八卦:
「徐北驍,你說巧不巧,我又遇著你媳婦了。」
「吵架了吧?哎呀,我懂我懂.」
「放心吧,有我給你盯著呢,能有啥事兒?」
「你媳婦兒好著呢,她剛跟一個混血帥哥潛水去了,樂得跟死了老公似的,齜著大牙,老高興了!」
13
潛水結束,我跟帥哥道別,美美回到飯店。
剛走到門口,就發現小腿變得又紅又腫,上面還遍布密密麻麻的小黑點。
那股螫痛感讓我意識到不對。
我的潛水經驗不多。
之前寥寥幾次,也都是和徐北驍一起。
雖然他教過我一些基礎知識,但這種意外狀況卻是第一次碰見。
我慌了。
趕緊拿出手機搜了一下,發現極有可能是紮到了海膽的刺。
經驗貼文下面,網友們的回覆也很簡單:
用工具拍打小腿,等到刺碎了,自然也就沒事了。
既然不算什麼大事,去醫院又嫌麻煩。
我乾脆咬緊牙關,坐在旁邊的台階上,拿起人字拖,開始拍打自己的小腿,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痛得眼淚直流,額上全是冷汗。
徐北驍低沉的聲音突然從頭響起。
「你坐在這兒做什麼?」
他抱著一大堆潛水設備,像是剛從外面回來。
可徐北驍的身上分明是乾的,彷彿根本沒有下過水。
這人還真奇怪。
我扭過頭去,沒理他。
「你哭了?」
他察覺到我的異樣,眉眼一沉。
「是不是今天那個細狗欺負你了?」
這句話簡直是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他在說誰,趕緊站起身,怕他發現我的異樣,用裙擺蓋住雙腿。
這種談離婚的緊要關頭,絕對不能掉鍊子,不然就輸了氣勢。
這要是被徐北驍看見了,指不定怎麼笑話我呢。
我冷笑:
「少說別人了,你欺負我的事還少嗎?」
徐北驍擋住我的去路。
「喬斯嘉,我們聊聊……」
我表面上故意冷著臉,內心卻是想早點離開這裡:
「你搞清楚,現在不想離婚的是你。」
「如果想聊聊,也請你開好條件,帶著誠意來找我。」
徐北驍看著自己被我甩開的手,兀自發愣。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一路小跑回房間。
關上房門後,我鬆了口氣,繼續齜牙咧嘴地拍腿。
可當晚,我就發燒了。
14
徐北驍來敲門的時候,隔著門板說了很多話。
我裹了兩床棉被縮在角落裡,頭腦昏昏沉沉,一句也沒聽清。
直到他發現我沒鎖門。
徐北驍表情不悅地走進我房間:
「喬斯嘉,你能不能長點心?自己住,連門都不鎖?」
看到我燒得通紅的臉,他的話驟然停住。
徐北驍大步朝我走過來,極自然地將我攬進懷裡,用額頭探了探我的溫度。
「怎麼突然燒成這樣。」
「滾蛋。」
「我可沒同意你進來。」
我有氣無力地咒罵。
他沒理會我的冷嘲熱諷。
「你想跟我鬧脾氣,隨時都行。」
「但你現在病了,身邊得有人。」
緊接著,身上一空。
徐北驍掀開被子,目光落在了我腿上,很快就發現異常。
他查看一番後,臉色微變,企圖背起我。
我不肯輕易就範,用盡最後的力氣抵抗著,嘴裡
還在念叨:
「別管我……死了算了……沒準病死了,我就能回家了。」
我越想越委屈,抓著被子仰天長嘯:
「滾出來,狗系統,你讓海膽扎我算什麼本事!有種和我對線啊! 」
「什麼破劇情,沒有十年腦血栓根本寫不出來!女配的命不是命嗎! 」
徐北驍看向我的雙眼有些晦暗。
他,大概是覺得我在發瘋吧。
對著空氣罵了半天,發洩情緒讓我感覺好一點。
但,仍沒有任何回音。
我沮喪得紅了眼眶。
徐北驍換了姿勢,直接打橫把我抱起。
他的懷抱明明很溫暖。
但我卻更難受了。
我躲在他胸前,低垂著頭,眼淚一滴一滴砸落在手臂上。
「徐北驍,你跟它一樣討厭。」
「如果不喜歡我,就別對我好。」
我哭累了,睏意上湧。
閉上雙眼前,好像模糊地聽見徐北驍的嘆氣聲。
他的聲音好像很無奈:
「笨蛋。」
「系統關閉之後,不具備任何干擾能力。所以海膽的事兒,和它無關。」
15
第二天,退燒之後。
我一度懷疑昨天晚上聽見的那些話,是不是自己燒壞了腦子,出現的幻聽。
正想問清楚怎麼回事,就看見徐北驍臉色奇差無比,站在我床頭,頂著兩個大黑眼圈。
他把我數落得狗血淋頭:
「到底是誰教你被刺傷之後這樣處理的?昨天那
個小白臉?」
「海水裡有很多細菌,如果處理不當,會引起感染和炎症。所以,先到醫院打破傷風針,再把刺挑出來,這才是最安全的解決辦法。」
「昨天我要是不在,你打算一個人昏死在飯店裡?」
我這才意識到,他口中的「小白臉」和昨天的「細狗」,應該指的都是我的潛水搭子。
我一驚,卻毫無被抓包的心虛:
「你好像很在乎我跟別人一起潛水?」
「也是。換作以前的喬斯嘉,她只會圍著你轉……」
不等我說完。
徐北驍黑沉沉的眸子再也克制不住滔天的妒意。
他捏著我的下巴。
喑啞的嗓音裡,每個字都帶著濃濃的挫敗與不甘:
「只要不是我,那麼是誰都可以,對嗎?」
我一怔。
「徐北驍,你抽什麼風……」
徐北驍卻逼我繼續看向他:
「我總想跟自己賭一把,賭你並不是只把我當成一個兌換獎勵的NPC和工具人。」
「是我輸了。」
「可是,喬斯嘉,能不能別在系統崩壞的時候…這麼急著擺脫我。」
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我印像中那個素來淡漠的男人。
徐北驍失控了。
「唔……」
這些話資訊量太大。
我瞪大眼睛。
徐北驍唇齒間的溫熱,淹沒了我剩下的話語。
16
他吻得很深很兇,帶著某種本能的渴求。
我抵住徐北驍的胸膛,咬牙切齒地問:
「徐北驍,你最好把剛才說的話,給我解釋清楚。」
17
他緩緩鬆開我,眸光暗淡。
「我很早就發現自己的人生似乎在遵循某種軌跡,只要我有偏離軌道的行為,就會被強行矯正。」
「第一次在舞團遇見陳映書的時候,我才知道,這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經歷這種怪事。」
「比如,我做的許多事情都是莫名其妙圍著陳映書打轉。她亦如此。」
「彷彿全世界的人都默認我們是一對相愛的伴侶,但我只覺得恐怖。」
「我們也嘗試過很多方法,直到我們發現自己生活的世界……不過是一本小說。」
徐北驍說到這裡,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很諷刺,對吧?我明明擁有一切,但這不過是建立在文字上的虛擬產物。」
「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一本怎樣的小說,我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我怔怔地看著他。
那些關於他和陳映書是男女主的話,一時間,都哽在喉嚨裡。
「你那次沒有回家,去找陳映書…就是因為這件事?」
徐北驍抿唇道:
「嗯,那天她嘗試用新方法反抗劇情,結果失敗了。」
「事發突然,我不得不趕過去。」
「因為只有我出現,她才會恢復如初。」
我繼續追問:
「反抗劇情的代價是什麼?」
徐北驍別開臉,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聽見他嗓音低沉:「你不會想要了解的,因為那很痛苦。」
「可我生你的氣,不只是因為陳映書。」
「那天,你到底為什麼會帶回來那塊蛋糕?」
我也終於決定說出自己的心結。
而那個答案對我來說很重要。
徐北驍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因為是你的生日。」
「說是從路邊撿來的……那都是違心話。」
「我喜歡你,想一直陪在你身邊。」
「關斯嘉,這些才是我的真心話。」
徐北驍說起這些的時候,那雙墨黑的眼瞳,眼底情緒溫柔。
認真到,彷彿只裝得下我。
18
這情話甚是動聽。
但我仍然沒忘記,徐北驍是個「影帝」。
「你是怎麼知道我生日的。」
他捏了捏我的手指,極耐心地解釋:
「你給我下藥那次,喝得很醉。說自己叫關斯嘉,說了自己的生日,還告訴我銀行卡密碼…」
什麼?
我竟然早就狠狠出賣了自己。
難怪那天一覺醒來舔狗值被清零了。
我繃不住了,趕緊打斷他:
「停,你說重點。」
「你還說,你想試試在上面。」
我:「?」
倒也不必記得這麼仔細。
他一臉認真地握住我的手,目光中盡是小心翼翼。
「總之,你上次迴避我的態度很明顯。」
「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挑明,劇情系統突然關閉,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再次開啟,也不知道自己在它的操控性下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我想趁現在,把話說清楚。」
原本是要跟他對峙的。
但不知怎麼,氣氛竟有些微妙起來。
我試著抽回手,可徐北驍的聲音裡不自覺地帶上幾分熱切:
「如果沒有遇見你,或許我還可以按照既定程序走下去。」
「只有和你在一起,這枯燥的人生似乎才有了點意義。」
「我和你不同。你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慢慢忘記我,重新開始新生活。但我只能生活在這個世界,遇見你之後,我好像沒辦法再回到那條單軌道上了。」
說到最後,面前男人的姿態近乎卑微,聲線也隱忍著顫抖:
「所以,求你。」
「別離婚好不好?」
19
為了掩飾微微發燙的耳根,我輕咳幾聲,說:
「既然你求我,那我考慮考慮。」
徐北驍像是看到了希望。
我又警告他:「不過,我隨時都有可能轉化心
意。」
徐北驍的吻再度侵襲過來。
他呼吸的灼熱籠罩著我,沒了急切的怒火,綿密又深入。
他一手輕扣我的腰,另一邊又極力克制著,怕碰到我的腿。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吻得七蕎八素,聽見門口處傳來激動的叫聲:
「徐北驍,行嗷,跟嫂嫂重燃愛火呢?」
抬起頭,果然看到那副熟悉的墨鏡。
那個高大的男人提著水果籃,露出一口白牙。
徐北驍被打斷,氣得快冒煙了。
他爆了句粗口:
《申報》沒有,你給我滾出去! 」
男人飛快收起大牙,丟下水果籃,光速溜走。
20
一個月後。
我跟徐北驍手牽手,高調出現在機場。
#徐北驍亡妻復活記#
#平鄒集團少夫人借屍還魂#
……
果然,又上熱搜了。
我看著這些詞條有點想笑。
用微博發了張自拍,附上文案:
【謝謝大家關心,想你們的風還是吹到了地府。】
徐北驍用新開通的微博,轉發了我的文案。
配上的文字可以說是毫不相干:
【謝謝大家關心,沒離婚,感情很好。白月光是她,太太也是她。】
有些網友在討論他和展示書之前的事,但大概是因為系統不再乾擾,集體記憶故障:
【我咋記得這個哥之前和一個跳舞的姊姊在一起來著?】
【我靠,不會是什麼曼德拉效應吧,我也隱隱約約記得…】
還有部分網友辣評徐北驍:
【雖然很好嗑,但好像沒人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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