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三年的傅也終於想起了我,殊不知我已結婚生子,他說可以不計較我這三年的缺席,讓我繼續跟著他的身邊。
訪問時主持人請我給最愛的人打個電話,傅也坐在台下晃了晃手機。
我撥打過去,瞬間被接通:「老婆,我和寶寶也愛你。」
梁鹤抱着我们的女儿坐在傅也的身旁朝电话里喊道。
1
傅也是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恢復記憶的。
據說是下樓梯的時候一腳踏空,摔到了頭部。
等從醫院的病床上醒來就恢復了全部記憶。
我老公還跟我說,他在沉睡的時候不只一次地喊過我的名字。
還沒等我說什麼,我老公梁鶴就略帶著不安地開口:「老婆,如果他真的想起了你,你不会不要我吧?”
我简直都要被他气笑:「說什麼呢,我怎麼會不要你。」
「那就好。」梁鶴鬆開一口氣,「愛你老婆,傅也好像在喊人,我去看看。」
“嗯呢去吧。」
随着电话挂断,小梁意撲進了我的懷抱,重複地說:“要爸爸,要爸爸。」
我将梁意——我的女儿抱在怀中,額頭輕抵她的額頭笑道:「當然要爸爸了。」
这是我结婚的第三年,女兒兩歲。
2
經紀人周姐打電話給我時,我正在挑選劇本。
週姐說幫忙下來了一個女二的角色,劇名叫《潭生》,男主女主角全部都是一線明星,而這部劇投資很大,製作也會很精細。
週姐問我要不要這個機會。
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因為演戲是我的夢想。
演繹不同的角色,體驗不同的人生,自己好像也可以重新活一遍。
雖然我只是一位小演員,但我珍惜每一次機會。
晚上的時候梁鶴回來了,脫下外套就從身後將我抱住。
雙手緊緊地環在我的腰際,我笑著微微側頭詢問:「怎麼了?」「傅也想起你了,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我感覺…」梁鶴頓了頓又道,「要不然直接告訴他吧,咱倆已經結婚了。」
我侧过身手指在他胸膛划过,眨了眨眼睛:「你說他要是知道我和他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會是什麼反應。」
梁鹤抓住我作乱的手指,配合我低聲笑道:「愛什麼反應就什麼反應,從我第一次遇見你後,我就沒在乎過。」
梁鹤将下颚抵在我的肩膀,溫熱的呼吸噴上在我的脖頸處,小聲地呢喃:「我最愛你了。」
我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胸膛:“天天都這麼說,你不腻吗?”
梁鹤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膩,我要將這句話說一輩子,也只說給你聽。」
我望进他的眸子,就見裡面盛滿了愛意。
虔誠如同忠實的教徒。
夜幕墜落下來,梁意也睡醒了,梁鶴將他抱在懷中開始陪她玩耍。
我站在落地窗前註視著他們,笑聲不斷地傳入我的耳畔。
我想這就是幸福。
3
整整三年我都沒有見過傅也。
他的樣子我都快要淡忘,直到他又出現在我的面前,記憶中的模樣才和現在重疊在一起。
他輕靠在黑色的保時捷上,黃色的寸頭格外地札眼,指尖裊裊上升的煙霧證明他此刻內心正煩躁。
直覺告訴我他是來找我的,可是我實在想不到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聊的。
傅也似乎聽見了我的腳步聲,他將香煙踩滅在腳下,目光直直地朝我望過來。
我不想理會,繞過他就想離開,他卻將我喊住:“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頓住腳步,沒有回頭:“说什么?”
傅也走到我的面前与我四目相对,三年的時間沒有讓他的模樣有一絲改變,還是那張俘虜人心的臉孔。
傅也惡狠狠地踹了一下他的車子:「我知道你因為什麼,那天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當時那麼多人我也需要面子……算了,對不起。」
这么多年里,這是傅也第一次跟我道歉。
可道歉不是萬能的,任何一條傷疤都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撫平的。
只是我現在已經不在乎了,我敷衍
地轻点了两下头。傅也看見我點頭後,嘴角也勾了起來,似乎覺得一切又都回到了過去。
我依舊是那個任他拿捏唯命是從的孟婉舟。
他輕咳了一聲,下巴微抬:「這樣吧,你缺席的那三年我不跟你計較了,你重新回來跟著我吧,你不在的這三年我總覺得缺點什麼。」
原来兜兜转转三年发现还是我用着最顺手。
我冷笑著正要拒絕,傅也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阻止我要說的話,朝我揮了揮手驅車離開。
4
晚上的時候失眠了,我想起來了從前。
我媽是傅也家的保姆,我九歲的時候被我媽接到了傅也家。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傅野也,他穿著小西裝坐在鋼琴前,像個童話中的小王子,悅耳的音樂就從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我媽告訴我,如果你想在這裡待下去就聽傅也的話。
傅也的外表和他的性格成反比,相貌有多驚艷性格有多惡劣,但是他人不壞,我看過他會為了一隻死掉的貓咪哭泣,也會抱著埋汰的小狗找醫生。
在我十五歲時我媽在買菜的路上車禍離世,是傅也將我留了下來,讓我有了一個棲身之地。
他的身邊沒有人能受得了他,只有我留了下來。
不是因為我能忍,而是因為我喜歡他,我知道他的善良。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記得了,只知道看見他開心我就開心,看見他不開心我也會痛苦。
只是我的愛沒有換來傅也的愛,只得到了羞辱。
我永遠忘不掉他在知道我喜歡他的那一刻,他嫌棄的樣子。
他說:「如果你還想留在我身邊就把你的喜歡收起來。」
我真的一点一点去收了,在大三的某次聚會中傅也命令我去買煙,我走後我被所有人奚落,他們問傅也怎麼樣才能有這樣的跟班,忠誠得像一隻狗。
傅野笑著說:「那給你了,這種東西我一抬手就有一群。」
我因为忘记带手机了,回來時剛好將這句話聽了個完整。
一腔的愛意終於被傅也耗盡,我終於可以不再喜歡他了。
派對結束傅也在回去的路上就發生了車禍,失去了記憶,將我忘記得徹底。
“睡不着?”
梁鹤俯身看向我,他笑得意味深長:「睡不著那咱們做些有意思的事?」我剛要問他做什麼,就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
衣服都脱了。
我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
我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吻就落在了我的唇瓣上。
5
傅也不知道從哪裡搞到我的電話。
我剛把女兒哄睡著就接到了他的電話,我的「餵」還沒說出口,他就在那頭醉醺醺地開口:「是我。」
“有事吗?”我微皱起眉头。
「我在酒吧呢,快來接我。」
傅也还要说什么,電話就被別人搶了過去,隨後梁鶴的聲音傳來:「老婆,你不用搭理他,他喝多了,我一會就回家了。」
“你是不是也喝酒了?”我问道。
“喝了一點不用擔心我,我等會叫個代駕。」
我立刻穿上衣服不容他拒绝地开口:「我現在過去接你。」
或许是我母亲死于车祸的原因,對於梁鶴開車我總是有說不清楚的害怕。
到達酒吧後,我一眼就看見了梁鶴和傅也,傅也癱在沙發上嘴裡念個不停。
梁鶴朝我招了招手,我走過去任由他牽住我的手指。
「老公,他怎么喝这么多?”
梁鹤耸了耸肩膀,表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傅也似乎聽見了我說話,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我,什麼都沒說卻把手伸向了我。
梁鶴的反應比我快,他直接將他自己手放在傅也的手心中:「行了,趕快睡吧。」
下一秒傅也重新闭上了眼睛。
梁鶴抽出手看向我:「我給他叫了代駕。」
「老婆,咱們走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梁鹤离开,隨著喧囂的音樂聲被關在裡面,梁鶴飛快地吻了我的臉頰。
「今天老婆來接我了,好開心! 「我笑著抬起頭發現今晚的月亮又圓又大。
我第一次見到梁鶴是在大一的時候,傅也將他介紹給我,說這是他的好兄弟,一起長到大的,只是他後來出了國近期才回國。
「你好,我叫孟婉舟。」
我笑着和他握手,或許從那一刻就注定了我們之間會有交集。
不拍戲的時候我都會在中午做一些湯,然後給梁鶴送過去。
因為梁鶴的胃不是很好。
梁鶴沒有喝完就被拉去開會了,我本來打算回家卻沒想到會在停車場遇見了傅也。
傅也大步地朝我走過來:“你怎麼在這裡?”
傅也又像是猛然想起什
麼,他拍了拍自己額頭:「哦對,你是梁鶴公司旗下的藝人。」
傅也的视线又落到我手里的保温盒上,他眉頭輕挑:「那是什麼。」
“一些汤。」
我敷衍地回答想要赶紧离开。
「正好我沒吃飯呢。」傅也舔了舔嘴唇,自然而然地搶過我手上的保溫盒。
打開蓋子就吃了起來。
「這個味道……」傅也微皺起眉似在思索,「怎麼那麼像上次我在梁鶴辦公室吃到的。」
“他当时还死乞白赖地不让我吃。」
我翻了一个白眼:「你吃吧,我走了。」
傅也却拦住了我的去路,他將保溫盒放在車蓋上,意味深長地開口:「孟婉舟我知道你還喜歡我,但是你也不能當著別人面叫我老公啊。」
我错愕地看向他,腦海想到了酒吧的那天,原來傅也以為我的那句老公在喊他。
「隨便你怎麼想。」
丢下这句话我便转身离开。
殊不知落在傅也眼裡就是我害羞地逃跑了。
6
晚上樑鶴回來,一進門就抱住了我。委屈的表情看著我:「老婆,我們什麼時候公開啊,我一分鐘都等不了。」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梁鹤这样,心裡強忍著笑意。
「這輩子可能是不行了。」我假裝悲傷地開口。
「啊?」梁鶴抬起眼眸,黑色的眸子注視著我。
「那下輩子吧,下輩子公開我吧。」
我微微有些诧异。
梁鶴卻再次補充道:「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梁鹤与我十指相扣,溫柔的眸光裡倒映出我的身影。
「對了,我的助理因為有些事情離職了,我最近可能還會招一個助理。」
我点头笑着调侃他:「那你怎麼不問我,想不想去給你當助理。」
“我不想你为了我失去你的梦想,我愛你但你是自由的。」
7
傅也傳訊息給我時,我正收拾行李前往鄰省拍戲。
他發的話簡潔又明了:【上次的湯做好送過來。】
我直接就将这条消息删除,傅也的手機號碼順便也封鎖了。
心無旁騖登機起飛。
在拍戲的時候,我最大的快乐就是等天黑之
后接到梁鹤给我打过来的视频。
他抱著女兒和我說話,我也不知道我跟他每天都在聊什麼,反正就是能說好久好久。
看見他們出現在螢幕的那端,所有的疲憊彷彿都一掃而空。
只是我沒有想到在鄰省還能遇見傅也。
他被導演圍在中間,導演諫媚地跟他說著些什麼,他面無表情地向前走著。
目光觸及我身上時,他停頓了腳步,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導演彷彿狗看見了肉,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傅也的臉上也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他點頭答應。
太陽剛落山,未拍完的戲就被導演喊了停,他走進我的化妝間,說晚上有飯店,讓我把握住。
我想都沒想便打算拒絕,導演卻道:「你知道的咱們這個是大製作,有很多人想進都進不來,你要是不把握住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我瞬间就明白了导演的意思,沉默幾秒後我點頭答應。
很多時候我們看似有很多選擇,但其實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生活如同洶湧的海水,我們全都被推著向前走著,跑著,或被淹沒。
晚上八點我準時來到了導演傳給我的地點,推開包廂的門,我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正中央的傅也。
他對我挑了挑眉,惡意浮現在他的眼底。
導演給我安排在了他身邊的位置,我剛坐下傅也就輕笑著開口:
「不管是誰遲到了就得罰酒,三杯起,來來來,我給你倒上。」
傅也将我面前的酒杯倒满,發現我在看時間,他又補充:“一分鐘也算。」
我知道他这是在为难我的意思,我掃了他一眼,將酒一飲而盡。
在座的都是人精,瞬間就知道了傅也不待見我,於是也開始有意無意地灌我酒。
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進胃裡,酒精襲上大腦,我踉蹌地走進廁所,趴在馬桶上乾嘔。
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
我走出浴室時,傅也就站在外面。
他輕靠在牆上,饒有趣味地看著我這副樣子。
「這就是你忽略掉我消息的代價。」
傅也一本正经地说。
足以毀掉一個人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場惡作劇。
他們轉身就會忘掉,而對於被傷害的人每一次的回憶都是一輪新的痛苦。
8
梁鹤不知道从哪听说
了这件事,當天導演就換了別人。
晚上我回到飯店,剛刷卡進門就見到了梁鶴。我有些吃驚:“你怎麼來了?”
梁鹤委屈巴巴地朝我走过来:「你受欺負了,怎麼沒跟我說,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是不是不在乎我?”
我不禁有些失笑,這是哪裡來的話。
“我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梁鹤搂着我腰的手用力:“你不告訴我,我才擔心。」
「好了,下次告訴你。」
我重重亲了一口梁鹤的脸颊。
梁鶴瞬間站直了身體,快速地將未拉嚴的窗簾拉上,一邊脫衣服一邊朝我走來。
「老婆,我想死你了。」
梁鹤在酒店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因為我有一場夜間的戲回來晚了,剛下車就看見了站在外面的梁鶴。
「你怎麼在外面,还穿着这么单薄?”
梁鹤却不顾所有地牵住了我的手,冰冷的觸感沿著手指傳達進我的五臟六腑。
「你的手機關機了。」
梁鹤简单的一句话,我卻酸了眼眶。
我知道梁鶴在擔心我,但他又不願阻止我的夢想。
我嬉笑地挎上他的胳膊:「下次我多帶幾個行動電源,保證接到你的電話。」
“算你識相。」
梁鹤搂过我的肩膀一同往酒店走去。
梁鶴在這裡待的最後一天,我特意空出了幾個小時陪梁鶴。
看完電影兩個人都餓了,便決定出去吃飯。
卻沒有想到在私密性極佳的餐廳也能遇見傅也。
傅也跟著朋友推門走進來,一眼就見到了我。
緊接著他就看見了坐在我對面的梁鶴。
他丟下朋友大步走來,神情看不出喜怒:「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都坐在一起吃飯了。」
梁鹤轻笑着:「你失憶的這三年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傅也好像鬆一口氣,他坐在梁鶴的身側打趣:「我有朋友說看見你在飯店門口摟著一位長髮美女,我說之前喊你出去玩都不去,原來是個有心愛的人了啊。」
“追到手没啊,要不要我教你點泡妞的技巧。」
梁鹤挑了下眉,深邃的眼眸望向我隨後落在傅也身上。
「我已經和她結婚了。」
“啊?”傅也错愕在原地,“真的假的啊?”
“我像是会拿婚
姻开玩笑的人吗?”
傅也抬手拍了拍梁鹤的肩膀:「下次帶我見見嫂子,我給你和我嫂子包個大紅包。」
「謝謝。」
梁鹤轻轻地笑了笑,自然而然地將菜夾入我的碗中。
9
三個月後殺青,我馬不停蹄地回了家。
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重重地親了我的女兒梁意幾口。
「媽媽想死你了。」
“我也想妈妈。」
梁意扑进我的怀抱,小手緊緊地拉著我的衣角。
休息了一會兒,我就做了湯。
打算去梁鶴的公司給他一個驚喜。
然而驚喜沒有給到差點沒把我驚嚇住。
沒等我推開辦公室的門,我就聽見裡面傳出女人甜膩的聲音:
「梁總,我真的很喜歡你,為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
透过未关严的门缝,我看見那個女人半蹲在梁鶴的面前,眼睛裡像是藏著兩把鉤子。
我聽見自己如鼓的心跳聲,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然而還沒等女人的手指撫上樑鶴的褲子,梁鶴抬手就將她揮開,任由女人跌倒在地上。
「你被解雇了,趁我沒發火馬上收拾你的東西離開。」梁鶴冷漠地開口,眼裡沒有絲毫溫度。
女人快速地從地上站起來,掩面哭泣地推開門,經過我時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也太無辜了。
「小舟,你來了,怎麼不進來。」
梁鹤将我从门外拉进去,又一邊從我手中接過保溫盒。
剛才的事對於他來說好像幻覺一般。
他黏膩地靠在我的身上:「老婆,你真好,今天已經這麼累了還幫我煲湯喝。」
我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我都看見了,你剛才好兇啊。」
“因为我的心都在老婆你的身上。」
“能跟你在一起,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場夢。」
梁鹤用力地攥紧我的手指,拇指輕輕地在我手背上摩擦。
他微低著頭神情落寞得讓人心疼。
在秋天來臨之際,我和梁鶴迎來了第四年的結婚紀念日。
我從夢中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一大捧玫瑰花擺在床尾。
梁鶴側躺在我身邊溫柔地吻了我的臉頰:「早安啊,今天是我們結婚的四週年。」
梁鹤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盒放在
我的面前,神情期待:「看看喜不喜歡。」
虽然每年梁鹤都会送我很多礼物,但還是忍不住激動。
禮盒打開,裡面赫然出現一條精緻奪目的項鍊。
「喜歡,只要是你送的我全部都喜歡。」
梁鹤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戴在我的脖颈上,隨後又落下幾枚炙熱的吻。
10
傅也的媽媽是一位特別溫柔的人。
在我小時候她總是會給我很多零食,在我媽媽過世的那段時間裡也是她開導我讓我走出痛苦。
我記憶最深的就是,她穿著墨色的長裙坐在沙發上看書,陽光落在她的腳邊好像也生怕打擾到她。所以接到傅也媽媽打電話,讓我回去時,我沒有理由拒絕。
時間在她的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容貌和氣質從未改變過。
我還是很喜歡跟她聊天的,會讓你覺得任何事情都是過眼雲煙。
只是沒想到在吃飯的時候傅也回來了。
他的黃色寸頭長出來了不少,根部被長出來的黑髮所代替。
只是吃飯的時候傅也頻瞥了我好幾眼,我環顧了周身只感到莫名其妙。
結束後,夫人讓傅也送我回家。
傅也雖然個性頑劣,但他還是聽他的母親的話。
我連忙擺手想要拒絕,傅也卻已經穿好了外套:「走了。」
無奈,我只能跟著傅也走了出去。
傅也拉開車門讓我坐進去,他卻沒有立刻驅車,視線再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只是想問他在看什麼,傅也就傾身將我脖頸間的項鍊解了下來。
他拿在手中仔細端詳:「這條項鍊怎麼那麼像上次拍賣會上的那條,只是那條被梁鶴買走了。」
“你还给我。」
我伸手去抢,傅也卻躲開我的手想都沒想就將項鍊丟出車窗外。
「一個贗品而已,下次我買條給你真的。」
傅也侧头朝我笑道,笑容單純無害,很像真的在為我著想。
下一秒,傅也就發動車子駛出車庫。
“停車。」
我厉声朝他喊道,傅也直接充耳不聞。
我的生氣又或者是咆哮對他來說是那般的無關痛癢。
那可是梁鹤送我的项链,代表了我们共同迈入的四周年。
我想都没想便去拉车门,傅也大惊猛地刹车,身体惯性地前倾。
“你瘋了?”
傅也拽住我的胳膊,脸上少有地呈现出恐慌的神色。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沉默地望着他,或许是里面的恨意太过明显,傅也闪动眼眸,抬手覆盖住我的眼眸。
“别用这种目光看我。」
我沉默着没动,傅也却像是被激怒,他放下手指。
他的嘴角噙着恶劣的笑意:“你的项链我没扔,在这里呢。」
他松开另一只手,我的项链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然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顺着窗户将项链丢了出去。
接着又在我惊愕的目光下,再次摊开掌心,告诉我这次他是真的扔了。
“喜欢就去捡吧。」
这是傅也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跌跌撞撞地下车后,他便扬长而去。
太阳开始西垂,玫瑰色铺满大地,我蹲在地上仔细地翻找着。
最终我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找到了。
我用力地攥紧项链,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11
《潭生》这部戏一经播出就收到了无数好评。
紧接着便开始参加路演还有一些商业活动。
我离家的那天,梁鹤抱着我们的女儿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不舍。
我亲了亲梁鹤的脸颊又亲了口女儿。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在家照顾好女儿。」
“那我想你的时候可以去看你吗?”梁鹤追问道。
我笑着点头:「當然可以,你是我老公啊。」
梁鹤的嘴角瞬间上扬,微风抚动他额前的发丝。
于是我参加活动的第三天,就见到了梁鹤。
他一脸无辜地坐在车里:“是你说的,我想你了就可以过来看你。」
我翻了一个白眼:“那我还说晚上多看电视多睡觉呢,你怎么不听?”梁鹤笑着将我拥入怀抱:“我一会就走了,快让我抱抱。」
“怎么一会就走?”
梁鹤抬起头看向我,目光中闪着光亮:“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梁鹤将我揽坐在他的腿上,腻歪着腻歪着两个人就吻在了一起。
我靠在梁鹤的肩膀上,这几天的疲惫在此刻一扫而空,心好似有了停泊的海岸。
我有些希望时间在此刻停止。
梁鹤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叹出一口
气:“我还有个会要开,我得走了。」
梁鹤恋恋不舍地拉着我的手指,不願離開。
我轻笑了一下:“过几天我就回家了,好了,我下車了。」
我看着梁鹤驱车离开,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我转身也要离开,却见傅也站在我的不远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傅也向我大步走来,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回视他道:“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攥紧,傅也突然嗤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贱了,为了那点东西你就能够出卖身体。」
我紧紧地盯着他,心里被巨大的悲哀吞没。
任何人都不是任何人,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走过他所走过的路。
他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他想要的,并嘲讽地说一句不过如此。
可有些人即使一辈子都得不到,对于他们来说如同天方夜谭,海市蜃楼。
我轻缓地点了两下头,没有任何辩解:“你才知道吗,我一直都是这种人。」
說完這句話,我便打算绕过他离开。
傅也却挡在我的面前,他厉声叫出我的名字:“孟婉舟。」
我望著他,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傅也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半晌他才吐出一句话:「這樣吧,我给你你想要的,你别再糟蹋你自己了,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等他们玩够了就会像丢垃圾般丢掉你。」
我耸了耸肩膀,笑得燦爛:「謝謝你,但我不需要。」
我刚要抬腿继续向前,傅也却拉住了我的胳膊:“为什么不要,你这样对得起你的母亲吗?”
母亲这个词一下子就戳到了我的心窝:「那你呢,以什么名义给我钱,包养我,同情我,可怜我?”
傅也怔怔地看着我,半晌也没有完整地吐出一句话。
“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
12
随着电视剧《潭生》大结局,它的热度也到达了最高峰。
身为女二的我被剪辑视频发布在各大网站,也让我尝到小火的滋味。
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访谈的邀约。
我欣然接受,并且心里也决定趁这个机会公开我已经结婚生女的消息。
当我将这个想法告诉梁鹤时,樑
鹤既欣喜又担心。
“要不再等几年公开,现在你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公开只会对你不利,你不用在意我的想法,对你好的事情就是对我好。」
梁鹤没有说任何煽情的话,可仅仅这段话就足以让我感动。
跟他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梁鹤对我好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而我应该也要给梁鹤一个交代,他是我的老公,从现在到以后一直都是。
“就这么定了,采访的那天你带着女儿过来。」
采访的那日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我远远地就看见了坐在台下抱着女儿的梁鹤,目光一转我却看见了傅也。
也不知道他怎么来了,我微皺起眉頭。
我朝助理询问,助理告诉我说,这个节目是傅也投资。
言下之意就是傅也想来就来,没人能阻止。随着时间到达,我调整好状态缓缓向台上走去,我看见梁鹤和女儿正在给我鼓掌,脸上是难掩的激动。
主持人问了我许多问题——对剧中人物的看法以及在剧组里面的感受等等。
最后到达互动环节,更是提出让我给最爱的人打一个电话,看看电话那头会有什么反应。
这个想法一出来现场达到了高潮。
傅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轻晃着手机。
我淡淡一笑,手机投放在大屏幕上,我毫不犹豫地拨打了一个号码。
只响了两秒就被接起,一道悦耳的男声瞬间传出:
「老婆,我和寶寶也愛你。」
这句话一出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梁鹤身上,镜头也适时地给到了他和女儿。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跟梁鹤激动的神情相比是傅梁不可置信的眼眸。
“你结婚了?”
主持人适时地发问。
「是的,我結婚了,我们还有一个女儿。”我顿了顿又补充,“一直都想公开,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
訪談結束,我如釋重負。
傅也闯入后台时,我和梁鹤正抱在一起,他说我今天特别棒,表现得非常好。
傅也朝我们看过来,他声音里藏着颤抖:“你们在一起了,你们结婚了,怎麼可能,你们今天究竟在搞什么?”
梁鹤将我松开,他坚定
地挡在我的身前:“傅也,很抱歉,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和婉舟已经结婚四年了。」
傅也向后退了一步,他不断地摇着头,嘴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我沉默地望着傅也,他也同样望着我。
“上次你喊老公原来是在喊他啊,还有那次的汤原来都是给他的啊,我说我怎么觉得那个味道熟悉。」
傅也猛地朝梁鹤扑了过去,他用力地拽着梁鹤的衣领,脖颈处青筋浮现。
“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从未跟我说过你喜欢她,你……”
梁鹤慢条斯理地将他打断:“我虽然从未跟你说过,但不代表我不喜欢她,从第一眼起我就认定她了,傅也,你成熟一点吧。”梁鹤抱着女儿牵着我的手离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留在上面的脚印眨眼就被覆盖。
天空和大地白茫茫一片。
13
當晚,我结婚生女的消息直接冲上热搜。
评论区大部分恭喜的比较多,偶尔也有一两个评论说,我是为了金钱跟梁鹤在一起的,这就是钞能力。
還說,才发现宝藏女明星,怎么就先结婚了,诅咒离婚。
每当梁鹤看见这种评论他都会切小号下去反驳:“你才离婚,你全家都离婚!”
看见长篇祝福的话时,梁鹤也会拿给我看:「老婆,你看他们在祝福我们哎。」
「是啊。」
这个时候我会靠在梁鹤的身旁听他念出那些对我们祝福的话语。
等女儿睡醒,我们便会陪着她玩耍或者看一小会动画片。
只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怎么都没有食欲。
明明是我喜欢的饭菜,莫名地看着就想要吐。
“你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强忍着将菜吃入口中,却在下一秒干呕出声。
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出现。
我抬起头刚好与梁鹤惊喜的神情对上。
「老婆,你不会怀孕了吧,我又要当爸爸了。”梁鹤走过来轻柔地抱了抱我,紧接着又道,“明天咱们就去医院检查,我陪你去。」
我轻点了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抚摸上腹部。
翌日我们便前往了私立医院,当天结果就出来了,我确实是怀孕了。
梁鹤用力地攥紧单子,另一只手搂着我。
「老婆,我们又要有一个宝宝了,你说起什么名字好呢,孟什
么好呢?”
我晃了晃梁鹤的手臂:“不著急,还有八个月呢,足够想的了。”怀孕之后我便开始养胎,除非必须要出席的活动剩下的全部推掉。
我以为傅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但我还是小瞧了他。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楼下,大有一种你不出来我便不走的架势。
几天不见他好像颓废了不少,目光中充满疲惫和悲伤。
“你来找我有事吗?”
傅也努了努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只是冷风灌进他的喉咙,他猛地咳嗽出声。
他走上前伸出手,里面赫然出现一条手链。
“你还记得它吗?”
我凝望着他手中的项链,思绪百转。
我怎麼可能忘記,这是在我十六岁时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我抖动睫毛轻声开口:“记得或者不记得又有什么区别,傅也,不要怪梁鹤,是我不让他公开我和他结婚的事情。」
傅也却摇了摇头,聲音沙啞:「小舟,最近几天我总是在想一件事情,我終於想明白了,你和他离婚吧,我愿意娶你,你的孩子我会当成自己亲生的来对待。」
“失忆的那三年我总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总是在寻找,直到我恢复记忆我才知道少了什么。」
“是我太幼稚,太在乎面子,太高傲,甚至是太自私,我不敢承认我喜欢你,婉舟,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你不是最爱我的吗?”
我沉默地望着傅也,心里平静如水。
“傅也,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不会跟梁鹤离婚。”我轻吐出一口气,又道,“喜欢你是从前的事情,现在我喜欢梁鹤,我愛他。」
傅也踉跄地后退半步,冷风吹动他的衣摆,他在此刻看起来是那般的弱不禁风。
14
这天之后傅也再没来纠缠过我。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竟又出车祸了。
我跟着梁鹤去探望他,梁鹤问他的助理,到底是怎么回事。
助理說,当时傅少站在马路旁低头摆弄一条手链,不知怎么那条手链就掉地上了,风一吹就刮走了。
傅少想都没想便朝马路中央走去想要捡回来,当时正好有车行驶过来,傅少就这样被撞了。
傅也的腿撞得比较严重,说大概率以后会变成瘸子。
我走进病房时,傅也已经醒了过来。他虚弱地朝我笑着:「小舟,你還記得
十六岁的我的生日愿望吗?”
我闪躲开他的目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好好休养,一切都會好的。」
“對不起。」
这是傅也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没有停顿地将房门关上。
梁鹤开车带我回家的路上,我望着车窗外已经枯萎的树木,想起了十六岁的我和傅也。
十六岁的傅也坐在我的对面问我最想要什么。
我扭捏了半天才开口说,我想要你别抛弃我,別欺負我,别忘记我。
傅也拍了拍胸脯,说这太简单了,今年的这个愿望就许这个了。
“如果我以后抛弃、霸凌、忘记孟婉舟,就让我变成瘸子、瘫子,一辈子坐轮椅。」
紧接着傅也就吹灭了蜡烛,大口地吃起了我为他手工制作的蛋糕。
我相信十六岁时的傅也说这句话时的真诚,同样我也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
前方红灯亮起,梁鹤停下车子侧头朝我看过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温柔地牵住了我垂在身侧的手指。
片刻他才道:“我知道给她起什么名字了,叫孟忆舟怎么样?”
我笑着点头:「當然可以,但是我觉得也可以叫孟思鹤。」
「就是,我思念你的意思。」
梁鹤嘴角荡起笑意:“这么思念我?”
「對,一天见不到你就特别特别想你。」
我们总是很吝啬地表达爱意,可人生苦短,我们要爱得赤诚。
绿灯亮起,梁鹤重新发动车子,驶向我们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