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太子的白月光。
留學歸來,大家都等著看我的笑話。
因為景淵找了替身,對她視若珍寶。
後來,一次直播事故,全網震驚。
高高在上的王子爺一臉寵溺的握著我的手,而我指著他怒罵:
“真是華山論劍,你最賤! 」
1
作為京圈最愛組局和八卦的趙瑩心,在聽說我回國的消息後,二話不說就辦了接風宴。
於是剛落地京城沒兩小時的我,此刻拖著行李箱坐在了包廂內。
不出意外的和景淵打了照面。
燈紅酒綠的包廂內,景淵隱坐在昏暗的燈光裡。
一席低調內斂的黑衣,顯得愈發矜貴疏離。
我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手機,時不時附和著身旁的明槍暗箭,卻始終能感受到景淵熾熱的目光。
我皺眉向他望去,他嘴角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假笑。
似是察覺到我的不滿,他終於緩緩開口:「沈大小姐,捨得回來報效祖國了?你的小白臉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
包廂內的氣氛一時墜入冰點。
我眼角微微泛紅,握著酒杯的手也越用力。
景淵自知失言,偏過頭不再出聲。
趙瑩心打著圓場:「對呀,瑟瑟~我聽說你現在可是大導演了! 」
“新劇什麼時候播呀?”
「就是,瑟瑟姐,選角是不是你定的呀? 」
我笑著開口:「近期還是往影視方面發展,不過選角不是我能輕易決定的。」
人群中傳出議論聲:「那倒是,你要是能決定,怎麼會讓蘇櫻出演《江南煙雨》。」
我不是第一次聽到蘇櫻這個名字。
作為目前國內的當紅小花,蘇櫻可謂風光無限。但真正讓我記得她的是那張跟我有七八分相像的臉。
還有選角導演說她是投資方空降的女主角,換不掉。
投資人是景氏集團,原來她是景淵養的金絲雀。
他們都說當年是我拋棄太子爺,執意出國,現在回國肯定下場淒慘。
就算我與景淵曾經相愛,也敵不過我不在的幾年,他溫香軟玉在懷。
房內一張張熟悉的臉孔,此刻卻都掛上了看好戲的表情。
我舉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微笑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跟大家聚聚。」
說罷,我拖著行李箱推門而出。
2
三月的京城細雨連綿,我站在房簷下等車。
身後突然有人伸手拉過我的行李箱,二話不說地塞進了後車廂。
我呆愣地抬起頭,看著不知何時高出我兩個頭的景淵。
四年過去了,他長高了許多,曾經的青蔥少年也變得更成熟穩重。
景淵脫下外套披在我的頭頂,習慣性拉開副駕駛的門:「上車。」
我皺著眉頭坐上了車,抬手就將外套砸在了他身上:“你弄亂我的髮型了!”
看著我使小性子,景淵似笑非笑:「髮型變了,氣質變了,就這性子,你一輩子都改不了。」
我扭頭瞪著他:「自然是沒有你的蘇櫻溫柔小意,體貼入微。」
這話一出,連我自己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瑟瑟,你在吃醋嗎? 」
「閉嘴,你個有婦之夫,離我遠一點。」
我繫上安全帶:“快點開車,要不是下雨沒車,我才不上車呢。」
景淵笑得更放肆了,從箱子裡拿出了暈車香薰遞給我:「還是你喜歡的,橘子味。」
他還記得我的小癖好,他的車上還留著給我的香薰。
那一刻,我突然想伸手抱抱他,再摸摸他的頭。
可是從我被迫出國的那一刻,我們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我壓抑住思緒,臉色一沉:「我現在已經不暈車了,而且我也不喜歡橘子味了。」
景淵的笑容僵住,臉色也逐漸狼狽。
我調整了靠背:「是人都會變的,我變了,你也變了。」
回去的路上,我們再無交流。
到家門口後,景淵還是搶先一步過來給我開車門。
我低著頭,避免與他的眼神接觸,一言不發地接過行李箱。
景淵突然握住我的手腕:「瑟瑟,歡迎回家。」
他們都說歡迎回國,只有景淵對我說歡迎回家。
是啊,再怎麼難,我也終於回家了。
雖然這裡不是我的家。
我轉身上樓,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3
回國休息沒幾天,我就開始了連軸轉的工作。
今天是工作交接,明天是專欄採訪,忙得一個頭兩個大。
《江南煙雨》的訪談現場,是我第一次見到蘇櫻。
她確實跟我長得很像,氣質全是截
然相反。
如果說我是淡漠疏離,那她就是開朗活潑。
所到之處,都是歡笑語,劇組裡的人都對她頗有好感。
倒是對她帶資進組一事毫無怨言了。
化妝間裡,身後的化妝師調侃道:「沈老師和蘇老師長得真像,這鏡子裡好像照出了一對雙生花。」
「是啊,不過我是原生臉。「蘇櫻盯著鏡子裡的我,開口說道:「要說像,也是沈老師像我吧。」
我瞥了她一眼,內心覺得無趣至極。
蘇櫻卻得意洋洋的繼續挑釁:「景哥哥最喜歡捏我這張臉了,誇我清純可愛呢。」
「對了,我們下個月就要訂婚了。沈老師一定要來呀~」我笑著開口:「那你可得讓他手下留情,捏壞了修復應該很貴吧? 」
蘇櫻猛地站起身,俯身瞪著我:「你們已經是過去式了,那晚他送你回家也只是舉手之勞。」
「你可得有自知之明,別當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 」
出門前,我上下打量蘇櫻一番,若有所思的開口:“你學得很像,但我絕對不會叫他景哥哥。」
身後,傳來砸摔東西的聲音和怒罵聲。
景淵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
……
訪談開始後,看到主持人,我頓感不妙。
她是圈內出了名的不按套路出牌,只怕今天是不會照事先給的臺本好好提問了。
但論伶牙俐齒,我這輩子還沒輸過誰。
果然,她開始問一些跟電影無關的問題。
「聽聞沈老師的前任是景氏太子爺,請問你為何拋棄太子爺,選擇出國呢? 」
我神色未變:「私人感情問題,我拒絕回答。」
蘇櫻突然嬌滴滴的開口:「景哥哥說了,往事不要重提,尤其是為了不值當的女人。」
她此話一出,更是全場嘩然。
前任現任齊聚一堂,到處是看好戲的目光。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你不去當廚子可惜了,這麼會甩鍋! 」
蘇櫻一時語咽:“你……你……”
「你什麼你?我只知道景淵喜歡複製羊,倒不知道他還喜歡說話不利索的? 」
「我看你乾脆改名叫蘇多莉吧,倒也符合你這張臉和這身打扮。」
我一陣瘋狂輸出,全然不顧經紀人底下的擠眉弄眼。
主持人也呆滯住了,好半晌才開口:“
那蘇櫻小姐和景公子即將訂婚,你有何想法嗎? 」
「尊重!祝福!鎖死!」我拿著麥,沒有一絲猶豫。
蘇櫻突然眼裡帶淚的起身,變臉程度堪比川劇變臉。「景哥哥,你看看她! 」
我轉過頭,才發現景淵不知何時已經在站在我身後。
他一言不發,渾身氣壓低得可怕,眼神卻濕漉漉地盯著我。
像極了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大狗狗,委屈巴巴地出聲:「瑟瑟,我沒想跟她結婚。」
我眨了眨眼,努力平復內心:“你是跟蘇櫻結婚,還是蘇梅、蘇菊,都與我無關,這是你們的私事。」
說完,我邁步離開了採訪現場。
……
昏暗的地下停車場內,我正要拉開車門,手臂卻被拉住了。
追來的景淵不依不饒:“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肯理我?”
饒是光線昏暗,我還是能輕易捕捉到他微紅的眼眶和顫抖的聲音。
曾經的我們那麼好,可終究歲月無情,兩敗俱傷。
我閉了閉眼,疲憊的開口:「你還不明白嗎?從我出國的那一刻,我們就回不到從前了。」
「我沒想跟蘇櫻訂婚,都是她們瞎傳的。你知道的,我奶奶不會讓他進我們景家的門,她只是我打發時間的玩意罷了。」
景淵猛地將我拉入懷裡,語無倫次了起來:「瑟瑟,現在你回來了,我愛你,我永遠只愛你。」
我掙扎著推開他:「呵,那我呢?你奶奶就會讓我進門嗎?我還被害得不夠慘嗎?愛是沒有替代品的,你讓我覺得噁心! 」
他愣神期間,我拉開車門,揚長而去。
4
《江南煙雨》開拍以來,話題不斷。
劇組也是早期的來到蘇杭取景,望著小橋流水、黑瓦白牆,我竟覺恍如隔世。
我從小在這裡長大,後來去了京城,再後來被送出國,現在重回故土,倍感親切。
我撐著一把油紙傘,沿著小河邊漫步,突然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攪。
“沈导,你快回來。劇組又出事了? 」
我無奈開口:「張全導演不是在嗎?劇組那麼多人,還搞不定? 」
小助理語氣焦急:「是蘇櫻,她說你不回來就罷演,我們也沒轍。」
我心中氣惱,但是劇組拍攝本來就時間緊、任務重,還是不得不返回劇組。……
一進到演出棚,
我就看到蘇櫻癱坐在靠椅上,滿臉委屈。
「出什麼事了?」我不明所以。
張全解釋道:“沈导,是這樣的。這邊有一場戲是女主角跳進河裡救男主角。但是蘇櫻她怕水,偏偏這個鏡頭又要露臉,普通替身怕是會被觀眾看出破綻…”
他點到為止,我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讓我做她的替身。」
張全搓了搓手:「這不是蘇小姐說你們長相身材相仿,沈导演又是江南人,想必水性很好吧。」
蘇櫻這才站起來,緩緩開口:“沈导演,你不會這個小忙都不幫吧?咱們可不能因為這場戲耽擱大家的殺青啊。」
聽著她半是威脅半是得意的語氣,我挑眉:“我要是不答應呢?”
她突然朝我飛奔過來,準確的說,是越過我撲進身後景淵的懷裡。
「景哥哥,你怎麼會來探班呀? 」身後傳來嬌滴滴的聲音:「怎麼辦呀,沈导演不肯帮忙,人家真的不會游泳呀。」
景淵沉默良久,終於開口:「張導演去安排開拍吧,我是投資方,不能耽誤拍攝進度。」
「我就知道,景哥哥對我最好了! 」蘇櫻在他的懷裡撒著嬌。
我愣在原地,沒有給他們一個眼神,徑直進了試衣間。
……
換好戲服出來後,我才發現景淵坐在了河邊的躺椅上,一副監工的姿態,而蘇櫻更是不知避嫌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怎麼?還怕我欺負他的金絲雀嗎?
我不再言語,全神貫注地聽著戲份安排。
這場戲就是外地來的男主角不幸掉下水,路過河邊的女主角冒死相救,繼而相識相愛。
我按照原先的劇情設定,跳入了水里。
冰冷刺骨的河水將我包圍,這具身體,到底是不如以前了。
我奮力向男主角的方向游去,在最後一絲力氣花光之前,終於將他救上了岸。
還沒等我喘口氣,就聽到蹲在攝影機前面的蘇櫻不滿地說:「這個鏡頭不 ok 吧,顯得臉好胖,播出去的話,別人怎麼看我? 」
張全為難看了眼全身濕漉漉的我:“沈导,不然我們就補拍這一個鏡頭,前面那些沒問題,就過了。「我沒有搭理蘇櫻挑釁的神情,扭頭看向坐在一旁的景淵。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我,眼裡是我讀不懂的情緒。
我粲然一笑:「好啊。」
話畢,我沒有一絲猶豫重
新跳進河裡。
……
過往的畫面伴隨著刺骨的冷意席捲我腦海,通體生寒。
我和景淵初識在江南水鄉。
彼時的我還是不諳世事的鄉野小丫頭,而他已經是南下避暑的京城闊少了。
當時的他實在頑劣,放著好好的籃球館不去,偏生要跟朋友在小橋邊打球。
一次轉身投籃,球沒撈著,自己倒是墜入了河裡。
我看著他在河裡撲騰求助,岸上的少爺小姐們也亂做一團,只覺得可笑。
京城來的人都是旱鴨子嗎?
雖然心下嫌棄,我還是立刻跳入河裡把他拉了上來。
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後來,他的一句“沈家那個江南鄉下的丫頭有點意思”,我就被趙家帶回了京城,成了太子爺的陪玩。
我逐漸放鬆思緒,身體卻變得越沉重,越想往上游,卻越無法露出水面。
許是我太久沒有露頭,岸上的人也開始緊張了起來。
“沈导演?可以了!”
“沈导演,你聽到了嗎? 」
“不會出事了吧?你們誰會水?下去看看啊!”
依稀間,好像也聽到了景淵的叫聲:「瑟瑟,你別嚇我。」
可深不見底的河水將我吞噬殆盡,我放棄了最後一絲掙扎。
5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躺在民宿的床榻上了。我掙扎著起身,小助理眼眶通紅的握住我的手。
「瑟瑟姐,你醒了?太好了,你沒事! 」
面對她的關心,我有點不知所措:“我沒事,你哭什麼? 」
「你沒事就好,我擔心死了。她們太過分了,這樣整你! 」
我輕拍了她的肩膀:「沒事了,是誰救我上來的? 」
小助理突然支支吾吾:「是,是景先生。那時候你沒上來,大家都很著急。景先生二話不說就跳進水裡了,我知道我不該多話,但是景先生真的很在乎你,我覺得你們是一對。」
我有些不可思議:怎麼?我出國這些年,他還學會了游泳?
……
黃昏時分的民宿,更添了幾分歲月靜好。
我倚靠在窗邊,欣賞著天邊的晚霞。
這樣靜謐的氛圍,卻被不速之客打破了。
景淵出現在我對面,「瑟瑟,我知道你心裡有我!不然你怎麼會把我們的初見拍成電影呢
?
我有些無言以對:「只是觀眾愛看這套,商業變現罷了,請景先生不要多想。」
他輕聲細語:「那年你救了我,我就認定你了。今天我又救了你,說明我們緣分未盡。」
我抬眼盯著他,眼神滿是冷漠:「要是時光重來,我一定見死不救。」
“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每次看到你這張臉,我都在恨自己的愚蠢聖母,才會害了自己一輩子。」
聽著我字字泣血的控訴,景淵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我以為時間會沖淡一切。」
霎時間,我沒忍住笑出聲:「是,你夜夜笙歌、美女在懷的時候,我在異國他鄉苟延殘喘,連親人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你當然認為時間是良藥,可時間只會提醒 18 歲的我有多愚蠢至極! 」
6
從劇組回京城後,我又忙著籌辦新的電影。
只是重回京城,想要快速融入社交圈和拉到贊助,絕非易事。
尤其我還頂著「被景淵拋棄的白月光」這一荒謬的頭銜。今晚的酒局都是京圈的大腕,我看著他們吞雲吐霧和輕蔑打量的眼神,也只能阿諛奉承。
因為喝太多酒,我靠在酒吧洗手間邊狂吐不止。
稍稍整理好儀容後,我才推開了洗手間的大門。
一道高大的身影堵住了我的去路,男人身上的菸草味撲鼻而來,竟意外的好聞。
我下意識的閃身,略帶磁性的嗓音卻從我的頭上傳來:“沈小姐,好久不見。」
我抬頭望去:是他?週逢頤?
……
我對周逢頤的印像是:京圈的另一個太子爺,以及景淵的死對頭。
猶記得當年和景淵交往的時候,他們就很宛如天敵,處女作對。
此刻在這裡遇到他,我居然有一絲心虛。
我定了定神,保持著微笑:“原來是周先生。」
「你很缺錢嗎?怎麼陪他們喝酒?」他眉頭緊鎖,凝視著我。
難堪的情緒湧上心頭:「是,你也看到了。景淵封殺我了,現在我只能到處求人,我是缺錢,誰會嫌錢多呢? 」
我的語氣有些激動,他似有察覺。
「抱歉,是我唐突了。」周逢頤頓了頓:“你們真的分開了?”
我沒忍住開懟:“周先生,這是我的私事吧。分開了又怎樣? 」
週逢頤一向冰山的臉突然綻開笑意,他五官深邃,周身氣質顯貴。
這一笑,頗為攝人心魄。
要是在平常,我一定會大讚這是什麼帥氣迷人的妖孽;只是此刻,卻顯得格外滲人。
糟糕!他不會是扳不倒景淵,要對我這個倒楣的前任落井下石吧?
我心中發毛,更想溜之大吉了。
我這邊正要腳底抹油,週逢頤卻開口了:“你看我怎麼樣?”
我被迫無奈,抬頭看著他:「很帥,眼睛很亮,髮型很適合你。」
我點頭,認真地評價。
週逢頤無奈的看著我打馬虎眼:「我是說你要不要考慮跟我交往?」這下,我真是驚掉下巴。
我眨巴著眼睛:「你別拿我開玩笑了。」
週逢頤盯著我,語調滿是認真:“我是認真的。」
我一時語塞,只想著快點離開:「這樣吧,我們互加個微信?感情的事,也不能勉強,我們慢慢了解? 」
我不由分說地打開微信掃碼,週逢頤看著我的舉動,表情好像有點龜裂。
但還是配合我,打開了手機。
我掃完二維碼後,才發現原來他早就在我的微信好友名單裡面。
全黑的頭像和無暱稱,倒是和他的個性挺符合的。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看著聊天框裡他發的節日祝福訊息,而我一條都沒回。
「那個……那個我以為是誰呢,這種群發的祝福訊息,所以我才沒回。」
男人沒說話,好半晌才開口:「那這次能給我個備註了嗎?下次能回我訊息了嗎?我不是群發的。」
他語氣有些委屈巴巴的,我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好像注滿了可憐。
我的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哈?哦哦,好啊。」
7
【周逢頤視角】
第一次遇到趙瑟瑟,是在景家的聚會上。
我剛好也在那個飯店裡,雖然並沒有被邀請,但為了讓景淵不痛快,我還是故意過去湊熱鬧了。
宴會廳內一位穿著素白色旗袍的女孩吸引了我的眼光。
芊芊細腰,如瀑長髮,一轉身,那張生動精緻的小臉更是直直地印入我的心底。
後來,我才知道她叫沈瑟瑟,是景淵的小女友。
聽說是剛從江南來的
,難怪一身書卷斯文氣,和京城的女子倒是大不同。
那天過後,我的腦海裡常常會出現她的身影。
如果說一開始,我是為了給景淵不痛快故意跟他碰面,後來到底是為了見趙瑟瑟?還是其他原因呢?
我也不清楚,我的心好像迷失了方向。但我在心裡告誡自己:她是別人的女朋友,我還做不出奪人所愛的缺德事。
就在我以為他們會結婚生子,而我只能埋藏心事的時候,却听到沈瑟瑟被送出国的消息。
景淵也另覓食佳麗。
我輾轉難眠,那晚大醉一場,終究沒忍住要來她的微信。
我有點無話可說,緊張到不知道傳什麼訊息。
只能偷偷給她的寄宿家庭付錢,讓他們對她好一點。
只能偷偷安排她去朋友的咖啡廳兼職,但不讓她做辛苦的工作。
只能在每次節日的時候,給身在異國的她祝福訊息。
她一次都沒回過,但我知道她還在,這就夠了。
8
距離上次見到逢頤已經過了兩週,我倒是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這種有錢少爺的話,誰能信呢?我已經吃過一次苦頭了。
令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還是持之以恆地傳訊息給我。
有時是早安晚安,有時是分享自己的日常,我也會禮貌性地回复。
後來我的工位會莫名多了一束花,也常常會收到一些小禮物。
我猜不透他想做什麼,是為了追到我,狠狠打景淵的臉嗎?
……
週一的下午,小助理告訴我新劇的投資人是周逢頤。
我想我該跟他聊清楚了,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受人恩惠。
我們約在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廳。
我望著玻璃窗外的傾盆大雨,內心感慨時機不好,居然下雨了。
過了約定的時間,週逢頤才推開門匆匆進來。
「不好意思,路上塞車,我來晚了。」周逢頤著急開口解釋。
我看到他的頭髮被雨水弄濕,身上的風衣也裹著水汽,心下困惑。
「你不是開車嗎?怎麼頭髮都濕了?」他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肩上的雨珠:「路上太堵了,我怕你等太久,就讓司機停車,我跑過來了。」
說完,他才抽了抽桌上的紙,擦拭了起來。
聽著他抱歉的語氣,我的內
心有股異樣的情緒。
和景淵在一起的那幾年,他寵我入骨,但從小的養尊處優還是讓他免不了高高在上。
發生矛盾和誤會,大部分都是我低頭去哄他。
而抱歉和對不起這樣的話,更是聞所未聞。
但眼前這位同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卻謙卑溫良。
我笑著開口:「沒事,我也剛來沒多久。」
「那我們長話短說吧,我很感謝周先生這段時間的照顧,包括紅橋這部劇的投資。但是無功不受祿,我自認無福消受周先生的好意,所以……”
週逢頤略帶笑意的臉頰一僵:“你別誤會,我沒想要從你那裡得到什麼。」
我有點意外:“那你做這些幹嘛?”
「我就是想對你好,以前我沒有立場,現在我有機會,我不想再錯過。」
我突然不知怎麼回答:「如果你是為了讓景淵難堪,其實沒必要。想必你也知道,他早已有新女友,我不過是過去式罷了。」
週逢頤眼神微動,語氣也有些激動:「你是說那個替身?真愛是不會有替身的,你就是最独一无二的沈瑟瑟。」
“我知道我說什麼,你也很難對我放下戒心。但我還是要說一句,我愛你,就是愛你整個人,愛你的全部。跟什麼景淵,跟什麼前任,跟什麼替身都沒關係。」
我呆呆地望著他,沉默不語。
週逢頤注視著我,語氣放緩:「瑟瑟,我不是他。我多想你也給我個機會。當然你不願意也沒事,但是我想對你好,是我的事。」
他的眼神全是真誠,眉頭好像因為緊張而有點彎曲,雙手也緊緊交疊著。
我盯了他板上,還是沒忍住朝他精緻的臉龐伸出手。
週逢頤的眼睛突然發亮,側臉向我的手心靠近,像極了一隻求愛撫的金毛。
感受著掌心溫熱柔軟的觸感,我忍不住輕笑:「你剛擦臉的紙黏在臉上了。」
我向他攤開手心,裡面是一小塊皺巴巴的紙巾。
周逢頤摸了摸鼻尖,耳朵卻悄悄變紅了。
我端起桌上早已冷卻的熱拿鐵輕抿一口:「你喝點咖啡吧。「這令人窒息的寧靜氛圍持續了十幾分鐘後,他終於開口破冰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開了車。「我禮貌性地拒絕。
「那你送我吧,我就不叫司機過來了。」
“???”
……
將周大少爺送到家門口後,他還沒有推門下車的跡象。
我陰陽怪氣地開口:「這位尊貴的乘客,您的目的地已送達了。」
週逢頤笑出聲:“謝謝這位美麗的司機。」
昏暗的車內,他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閃閃發光。
週逢頤好像對我下了魔咒,我突然想任性一回。
我閉了閉眼:「要不,我們試試看吧? 」
「你說什麼?」男人突然睜大眼睛,聲音也略帶顫抖。
“我說,你要不要跟我試下談戀愛? 」
週逢頤猛地起身轉向我,一米九的大高個和我的車頂來了個親密接觸。
聽著「砰」的一聲巨響,我有點被嚇到。
“你沒事吧?”
週逢頤搖了搖頭:“沒事沒事,我沒事!好,我們試試看。」
他的語氣滿是驚喜,像吃到糖的小孩。
「那你下車吧,晚安。」
他突然拉垮著臉:「現在倒是有點頭痛了,可能需要你摸摸才能好。」
我看著他湊過來毛茸茸的腦袋,有點想笑。
咦?高冷傲嬌的周少爺談戀愛,原來是這副模樣?
9
我和周逢頤戀愛的消息,還沒告知閨蜜好友,倒是被媒體拍到約會的照片,大肆宣揚。“景少前任,轉身勾搭京城周少,到底是魅力難擋?還是狐媚手段? 」的消息不脛而走。
加上漫天遍地的水軍和黑子,我倒是憑空多出來了許多黑料。
小助理看著鋪天蓋地的惡意揣測,有點擔心地看著我。
「瑟瑟姐,下午那個直播怎麼辦?要不你先推了吧。現在網路上都是你的惡評,直播的話,網友一定會刁難你的。」
我無謂地擺擺手:「沒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況我也沒做錯什麼。」
更何況比這種更糟的情況,我都遇過。
我讓小助理繼續準備直播的事宜,心裡卻有點擔心這會對周逢頤有影響。
他今天出差結束回國,想必此刻還在飛機上,熱搜一時半會還看不到。
回想起和景淵那段不愉快的交往經歷,我隱隱擔心會重蹈覆轍。
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和周逢頤交往不過三個月,現在的我居然會第一時間擔心他了。
……
下午的直播如期舉行了,《江南煙雨》的編劇等工作人員也都有線上接入
。
只是沒想到身為主演的蘇櫻,居然也加入了直播。
這下更是引來了許多好事者的圍觀,好在主持人挑選的提問彈幕都是跟劇情有關的。
直播接近尾聲,蘇櫻突然發問:“听说沈导演和周公子在一起了?真是恭喜啊。」
我帶著微笑:「謝謝。」
「這麼說,你算是承認戀情了? 」
蘇櫻嗓音突然變得尖銳:“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交往几年被甩呢?沈导演真忙,在豪門貴公子身邊輪軸轉,還能抽空拍戲,真稀奇!不會這個導演的工作是掛名,其實是別人在幹吧? 」
「那是比不得蘇小姐馬上就要嫁給景先生啦。」直播間裡的另一位編劇給蘇櫻捧嘩。
聽著她的刁難,直播間的彈幕更是亂作一團…
“笑死,說得好聽輪軸轉,說得難聽就是公車唄。我櫻寶真牛,這就是語言的藝術啊! 」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求開課。」
「不說能不能嫁入豪門,起碼這幾年能狠撈一筆啊! 」
「這個世界怎麼了?笑貧不笑娼?我不懂。這種女人,有什麼好羨慕的。「我有些無奈,正想著怎麼反擊,房間門卻突然被推開了。
許久不見的景淵出現在我面前,神情慌張。
我正要開口質問他怎麼在這裡。
景淵卻迫不及待地開口了:「瑟瑟,你是為了氣我,才弄出假新聞的,對不對? 」
“我錯了,我不該在你出國的時候,找了跟你長得像的替身。可是沒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很難熬啊! 」
「我更不應該在你回國後,故意幫別人刁難你。我只是想你多看我一眼,你哄哄我,我就回來了! 」
「那個蘇櫻,我從來沒有愛過她。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我心裡只有你。」
景淵突然向前一步,握住我的手,一臉寵溺的開口:「瑟瑟,我們結婚吧。這次誰都阻止不了我們。」
我看著他癲狂的眼神,用力甩開他的手:“真是華山論劍,你最賤!我有男朋友了,不需要你在這裡自作多情,惺惺作態。」
「還有,我在直播,請你滾出去。」
我扭頭一看,直播間瞬間湧入了許多人,彈幕更是刷個不停。
螢幕那頭的蘇櫻好像表情僵硬,又好像在歇斯底里的說些什麼。
我抬手關閉了直播,結束了這場鬧劇。
10
我坐
在客廳的沙發上,還是沒忍住刷了刷新聞和網路的評論。
果然一大堆罵我狐媚害人、小三、破壞別人感情的,蘇櫻的粉絲也加入了這場戰爭,場面一度十分難堪。
我內心並不在意他們對我的評價,但我有點在乎周逢頤的看法。
我抱著抱枕,蜷縮在沙發的角落發呆。
再次拿起手機時,卻發現之前的新聞介面都加載不出來了。
我在心裡暗想:可能是太多人訪問,網頁崩了吧。
……
大廳的門被推開了。
我驚喜地抬頭:“你回來啦?”
週逢頤大步流星,很快就來到了我身邊。「我回來了,瑟瑟。」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臉頰,冰冷的雙手凍得我一抖。
我握住他的手:“你手怎麼這麼冷?”
他定定的看著我,猛地將我摟入懷裡:“我不在,他們這樣欺負你? 」
我緩緩開口:“你都知道了?”
“我一下飛機,王秘書就打電話跟我說了。你別擔心,那些假新聞,我已經讓他處理掉了。」
原來剛剛網頁載入不出來,是周逢頤處理了啊!
我的心裡暖暖的,張開雙臂抱緊了他。
“我不在意,我只在乎你。」
他低下頭,著急的親吻我,嘴裡的話斷斷續續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
一覺醒來,我才發現周逢頤不知什麼時候走了。
只剩下做好的早餐和他出差帶回來給我的禮物。
桌上的手機震動不停,我按下接聽鍵。
小助理咋咋呼呼的聲音從聽筒傳出:「瑟瑟姐,大事不好啦!熱搜又爆啦!你快看啊! 」
「哈?」我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
掛斷電話後,點開了熱搜。
三個明晃晃的「爆」字掛在前三條熱搜後面。
「周少自爆苦追女友,終抱得美人歸。」
“周家大方承認新媳婦身份”
“揭秘當紅小花蘇櫻的上位路”
三條熱搜都沒有我的名字,卻條條都與我有關。
我點進一看,原來是周氏集團的官博官宣周逢頤的戀情,還 了我。
週逢頤更是登陸了許久不用的個人號,轉發微博並記錄了我們在一起的過程。
第二條微博是周逢頤遠在海外的父母轉發周逢頤的公開微博並配文:「兒子棒,找了個好媳婦! 」
看著 IP 位址紐西蘭,我才確定這不是假號。
更炸裂的是第三條熱搜。
梳理了蘇櫻入圈以來傍金主的時間線和情感糾紛,可謂精彩紛呈。
連她在酒席上伏低做小、矯揉造作的影片都被公開了。
她的「清純玉女」人設,算是全盤崩塌。
而這一切,都是周逢頤為我做的。
為了不讓我受委屈,他甘願成為網友口中的備胎舔狗。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此刻只想好好地抱著他。
我不再猶豫,驅車前往了他的公司。
在王秘書的安排下,我順利進到了他的辦公室。
簡潔明亮的辦公室,週逢頤坐在辦公桌前,頭都沒抬:「小王,下午的會議幫我推一下。」
我瞧著他忙碌的樣子,惡作劇般的開口:「好的,週總。」
他這才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瑟瑟?你怎麼來了?”
週逢頤起身朝我走來,在我的身前站定後,略帶心虛的開口:“你生氣了嗎?”
「我沒提前通知你就公開戀情,對不起。但我真的受不了別人詆毀你。」
「至於我的父母,我也沒想到他們在國外還湊這個熱鬧。不過我父母很開明,你又這麼好,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他看著我一言不發,神情愈發緊張,也變得語無倫次了起來。
我有些心疼,張開雙手將他擁入了懷裡:「謝謝你,週逢頤。」
他身體一頓,繼而緊緊地抱住我,好像要把我融入骨血裡。
“你不生氣,太好了。」
我弱弱地開口:「蘇櫻的事,也是你做的嗎? 」
「是她罪有應得,誰叫她欺負你。不過瑟瑟,景家勢力龐大,我難以對他下手。而且我覺得這是你和他的私事,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想插手。」
原來他想的這麼周到,我的心裡有股暖流緩緩流過。
11膩歪的日子過沒幾天,週逢頤又要出差了。
那天下午,我也收到了一份「禮貌」的邀約。
坐在景家富麗堂皇的大廳內,我只覺時光匆匆。
距離上次見到景老夫人,已經過了四年了,她還是那麼精神抖擻、幹練尖銳。
我低著頭,盡量忽略她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
“沈
丫頭,我沒看錯你。」老夫人開口說道:“跟你媽一模一樣。」
我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她。
「一樣把男人耍得團團轉!當年送走你,就是怕淵兒因為你兄弟反目,重蹈覆轍。沒想到你還是殺回來了,還勾搭上星期那個孫子。小小年紀,手不淺啊。」
她嚴厲蒼老的嗓音將我的記憶拉回從前,那個下著大雨的夜晚。
那是我第一次踏進景家的大廳,不過卻是被押著跪在她的面前。
一商議和爭執後,沈家還是聽從安排,趁景淵不在的時候,將我送出國了。
一切的起因居然是因為景老夫人痛恨我的母親──那位被景淵父親和我的父親同時深愛著的女人。
景家和沈家本是世交,沈家更是依附景家發展壯大,躋身名門的。
但是因為我的母親,导致景沈两家险些交恶,而當初尚在襁褓中的我也被送回了江南的外祖家。
我的母親,至此不知所蹤。
就因為我長了張和母親相似的面龐,景老夫人見我的第一面就斷言我一定會跟我的母親一樣紅顏禍水。
逼我跟景淵分手還不夠,更是處心積慮將我送出國。
除非景淵結婚生子,否則我永遠不能出現在他面前。
在國外的那段時間,我沒有任何經濟來源,只能靠自己勤工儉學。
最讓我無法釋懷的是,我的外祖父在那段時間生了重病,不久便離世了。
而我,因為景淵的一句有點意思便背井離鄉,成為太子爺的玩伴。
又因為景老夫人的一句紅顏禍水被綁送出國,連親人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我怎能不恨呢?
我收回思緒:十八歲的我怯懦卑微,現在的我一無所有,無所畏懼。我笑著開口:“我和誰在一起,都是我的決定和選擇,跟旁人無關。我尊重您,叫您一聲老夫人,但不代表您可以一直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
「對了,管好您的孫子。別跟沒人要的哈巴狗一樣,咬著我不放。」
景老夫人怒目圓睜:「呵,你以為周家那小子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不過是最後跟你媽一樣落得個淒涼下場罷了。」
「對了,淵兒也是逗著你玩。你真以為他不會游泳,等你去救?他從小可是區的游泳冠軍,你不過是他打發時間的玩具罷了。」
說完,景老夫人驕傲地抬了抬下巴,伸手指了指廳內置物架上的獎杯。
上面明晃晃地寫著:“東城區少年游泳組一等獎-2015 年”。
我跟景淵相逢在 2018 年的夏天,原來他早就會游泳了啊。
還是游泳冠軍呢。
……
我不知道是以怎樣的心情離開景家的。
進去的時候還是下午,出來的時候好像都黑了。
我望著路燈發呆,連來時的路都模糊了。
前面的車喇叭聲將我的思緒拉回,我抬眼,才發現居然是景淵的車。
他看到我,欣喜過望:「瑟瑟,你怎麼來了? 」
我頓感疲憊:「路過。」
「你別騙我了,你是來找我的對嗎? ……”
我打斷他的絮絮叨叨:“原來你會游泳啊?”
景淵像全身被定住了一般:“你知道了?”
我點點頭,故作輕鬆:「是啊,知道了你假裝溺斃戲弄我,知道了我不過是你打發時間的玩具,知道了一廂情願,活該輸得一敗塗地。」
我說完,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過往的美好歲月潦草收場,而我心底的那個少年模樣,終究在今日幻滅了。
景淵急著解釋:「是,我跟他們打賭怎麼引起你的注意,所以才假裝溺水的。但我也是真的愛上你了。」
「你讓我覺得噁心。「我不想再聽他的爭辯, 摀住耳朵,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12
京城的冬天,寒冷刺骨。不管過了多久,我都受不了北方的冬天。
最近逢頤得空, 說是要帶我出去南方旅遊散散心, 剛好避避北方的寒冬。
我心裡期待, 但他卻死活不肯告訴我旅遊的目的地, 只說他已經安排好一切了。
等我睡了一覺, 下了飛機後,才發現他帶我回了家鄉。
我欣喜地看著結了一層薄冰的溪流, 還有河邊的小漁船。
週逢頤沒有帶我住飯店,而是帶我回了老家——我長大的地方。
我心中震驚:「這棟房子,不是賣掉了嗎? 」
外祖父膝下無子,自從他離世後, 房子也被族裡的其他親戚抵賣出去了。
一股酸意湧上鼻頭, 我緩緩開口:「謝謝你。除了謝謝, 我不知道說什麼。」
周逢頤摸了摸我的頭:「那就帶我去見見你的家人, 你的外祖父吧。」
……
隔天一早, 我們早早上山祭拜我的外祖父。
我牽著周逢頤的手, 笑著對著墓碑上的外祖父說:“爺爺,瑟瑟回來了。孫女不孝,現在才回來見你。」
“這是周逢頤, 他對我很好, 你可以放心了。」
週逢頤突然跪下,開始磕頭:“爺爺, 我會好好對瑟瑟的。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這輩子我定不負她。」
滿天的飄雪緩慢落下,落在我的頭上,也砸在周逢頤的肩頭。
我們身處同片天空下,兩顆心也緊緊相依。
落雪時節又逢君, 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