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舉一動,他都盡收眼底。
那麼兒童房發生的一切,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包括那個殺害李盼的兇手,是不是也早就有了答案。
我不由得陷入沉思,環視四周,留在了這可怕的寂靜中。
15
這時,蘇瑾又發來一封簡訊:「快跑,你身邊就是殺人犯。」
我從廚房掂了一把菜刀,無聲不響來到了臥室,正欲動手時,李昊驚醒了,光著腳到處亂竄。
「老婆,你要乾嗎?你拿著刀乾嗎?快放下。」
我不受控制地欺身向前,手裡的刀子揮舞在空中,「我要在你殺了我之前動手,我不能再讓你得逞。」
李昊沒有失去果敢和冷靜,一邊勸我有話好好說,一邊躲著我,眼眸裡也是游刃有餘的淡定。
手機又響了一聲,還是一則簡訊。
只是內容讓我無比絕望。
「您好!由於剛才我們的警報接聽系統被駭客入侵,沒有及時接聽到您的電話,如有需要,可再次回撥。」
剛才的接線生是假的,警察也是假的,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痛苦地摀住頭,把手裡的菜刀丟到了地上。
全然沒有註意到李昊撿起了菜刀,眼神也狠厲了幾番,「老婆,你說這把刀能不能把你的脖子砍斷,要不然還是用那把牛骨刀吧! 」
巨大的恐懼接連籠罩著我,我本能地蜷縮著身體,嘴唇抽動著,「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昊不理我,自顧自打開手機放出一段奇怪的聲音。
第一段是男聲:「您好,我是 × 派出所的警察,我們剛抓到一個假偵探,據他供述,他以調查您先生的名義,向您收取了五十萬,請您不要相信,他給您的資料完全是胡編亂造。」
第二段是個甜美的女音:「好的,請您不要著急,我們會盡快趕去救援,在此之前,請您保護好自己。」
第三段是蘇瑾的聲音:「把她做成肉包子吧!那樣就再也不會打擾我們了。」
「把血抽乾,做成木乃伊也不錯,只是口感會差很多。」
李昊不疾不徐地張口:「怎麼樣?老婆我是不是很厲害,把你玩弄於股掌之中。」
「你到底要幹什麼?」他一直在耍我。
「忘了說了,李盼也是我殺的,只有你傻乎乎地不知道。」
他瘋了,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下手,他那麼狠,怎麼可能放過我。
我身下淌了一片黃色的液體,可眼下,我顧不得羞恥,能活著出去,就是我最大的希冀。
16
「謝謝你哦!老婆,那麼貼心,還給我做好吃的,那簡直是人間美味,讓我回味無窮。」他表情看起來很享受。
「對了,你還記得那個找你要了五十萬的偵探嗎? 」
我心裡咯噔一聲,「你把他怎麼了?」
「殺了,誰叫他把我的秘密只賣了五十萬呢?太便宜了。」
我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不能激怒他,不能激怒他,一定要拖,拖到有人來救我。
忽地,門外傳來蘇瑾的聲音:「裡面有人嗎?我來救你了,貝貝。」
她為什麼來了?好像是剛才我猶豫間錯回了一堆亂碼,蘇瑾真的來救我了嗎?
還沒等我回應,李昊已經摀上了我的嘴,手上的刀又放在一邊,「不要出聲。」
看來他們不是一夥的,趁他不注意,我使盡全身力氣掙脫,拿起刀照著李昊一頓亂砍,看到李昊血肉模糊的樣子,我喜極而泣,我終於可以活著出去了。
17
外面的敲門聲越來越強烈。
但當我拖著身子來到門口準備開門時,卻發現門口站著的不像是蘇瑾,而是一個男人。
我立刻大聲問:「你不是蘇瑾?」
但外面傳來的聲音還是蘇瑾:「我帶了幫手來,我就站在後面。」
外面有步伐移動的聲音,我又探上貓眼,穿著打扮果真是蘇瑾,只是她臉上毫無血色。
我再一次按上門把手,要把門打開,但這時手機響了,是老闆張磊打來的。
我按下接通:「餵,請問你有沒有見到我妻子,她已經失蹤一天一夜了。」
還沒等我說話,那邊又傳來一個男音:「張先生,我們在湖邊發現了您太太的屍體。」
如果,蘇瑾死了,那麼門外又是誰呢?
現在,我只相信警察,但我剛想讓張磊幫我報警時,門開了。
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炫耀般站在了門口,地上躺著一個跟蘇瑾有八分相似的仿真娃娃。
我瞬間癱軟在地上,男人發出一陣瘆人的笑聲,搶走我的手機,把門牢牢鎖上,「武小姐,沒人會來救你的。」
男人慢慢摘下口罩,露出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是剛才的假警察。
他撈起我的身體,把我丟到兒童房,看到遍地的血水時,他的喉結動了一下,「哇!好刺激!」
我認命般閉上雙眼,再次睜開時,發現眼前多了個人影,竟然是李昊,他冷笑著,眼神中閃過不屑。
那個假警察摟著他的肩膀,「這女人好傻,白費那麼多血漿。「順勢從李昊衣服裡拉出幾包破損的血漿袋。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嘶啞著聲音問。
李昊推開假警察,抬起我的下巴,「你還記得『關禁閉』嗎?你可是參與了那個遊戲好多回?」
在海外時,我跟一些留學的名媛整日廝混在一起,除了攀比吃穿外,我們也喜歡一個特別好玩的遊戲,那就是「關禁閉」。
把一些窮留學生脫光送進冷庫,每隔幾分鐘拉出來一次,直到他虛脫。
大家每每都樂此不疲。
「我也是其中一個受虐者,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他回頭看了眼假警察,兩人不約而同笑了兩聲。
「她們五個已經被我解決掉了,你是最後一個。」
「是鮮肉還是木乃伊,你說了算。」說著,手裡的刀直直地刺向我。
我兩眼一閉,陷入昏迷中。
18
等我醒來後卻發現,自己在醫院躺著,手臂腿都好好的。
這不禁讓我納悶:「我怎麼活著出來了。」
守在一旁的張磊解答了我的疑雲,他說自己聽到了我電話那邊的雜音,怕我有危險,便選擇了警報。
張磊神情疲憊,但還是安慰我,那兩個壞人因為反抗,已經被擊斃了,所以讓我不用驚慌。
我想起那間兒童房。
「那警察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沒有,就是聽說你女兒失蹤了。」
看來,他們都沒有發現李盼死了,現在假警察和李昊都死了,更不會有人知道我對李盼做了什麼。
不知怎的,我內心欣喜無比,但在張磊面前我極力掩飾成自己迫切希望找到女兒的心情。
19
蘇瑾最後確定為溺水而死。
葬禮上,張磊悲痛萬分,身體都有些僵滯。
賓客們暗地裡議論,總裁夫人的寶座又將會花落誰家。
我卻毫不在意,心思全在處理武氏集團的股份上,李昊死後,股價一路下跌,公司有倒閉的苗頭。
各路經銷商的貨款遲遲不到賬,銀行那邊又催還錢,這樣下去,我就算變賣家產也頂不下去了。
正當我焦頭爛額時,張磊伸出了援手。
我們見面的次數開始頻繁起來,然後就水到渠成地告白、求婚、再結婚。
我以為這是上天對我的補償。
直到,新婚夜裡,我在床底翻到了蘇瑾的日記。
我才意識到自己又陷入了一個陰謀之中。
於是,我推論,蘇瑾是被張磊殺死的,她不是溺水而亡。
假警察和李昊也沒有被擊斃,他們只是藏了起來。
因為從頭到尾,警方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找我交接,這根本不符合他們的程序。
20
在蘇瑾的日記裡,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那就是蘇爾,蘇爾是我留學時認識的同學。
幾年前,她就去世了。
蘇瑾卻在日記裡稱呼她為「姊姊」,一直以來,她都在尋找姐姐留下的女兒,如果活到現在,她應該三歲了。
她找了整整兩年才找到,那個女兒現在叫李盼。
怪不得蘇瑾聽到李盼喊她媽媽那麼激動,原來她是李盼的親姨媽。
我接著往下看。
蘇瑾調查了李昊。
她發現李昊跟姊姊的死有關。
姊姊留學前最愛玩的「關禁閉」遊戲裡,李昊曾是其中一個受害者,為了得到真相,她一步步接近李昊,還不小心發現了自己的丈夫,也就是張磊的驚天大秘密。
張磊也是「關禁閉」遊戲裡的受害者,他和李昊在策劃一個殺人遊戲。
根據蘇瑾排好的名單,最後一個應該是我。
也許就在今晚。
21
我從容地把日記放回原處,擦乾汗珠,準備迎接一場好戲。
舉辦婚禮的別墅在郊外,當初張磊選定這個結婚地點時,我還持反對意見,認為太遠了。
但張磊最後絲毫沒有考慮我的感受,一意孤行定在了這裡。
如今想想,這是早有預謀,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玩起遊戲來才最暢快。
畢竟,就算警車直達這裡,至少也需要兩個小時。
在這兩個小時裡,不管殺人還是逃跑都夠了。
而且,這裡一點訊號都沒有,手機什麼的都形同虛設。
我算了一下,如果我現在從這裡偷跑出去,找一個有訊號的地方及時報警,那麼我是有希望活著的。
22
外面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我知道是他們來了。
我打開一瓶紅酒,倒在門口,然後在床上擺好人形被子,擦上一根火柴,自己才躲在了衛浴裡。
濃煙迅速淹沒了臥室,我被嗆得流眼淚。
這個浴室在後牆,很少人注意到,裡面有一扇窗戶,剛好可以容納我鑽出去。
這裡是二樓,摔下去也死不了,但比起被他們折磨死,我寧願摔死。
我將準備好的床單牢牢繫好,快速爬了下去。
但腳剛剛著地,我就聽到了一個魔鬼般的聲音。
李昊正氣定神閒地看著我:「你還準備往哪裡逃,哪裡都是死路一條。」
我又一次墜入魔窟。
他們把帶我地下室,打開門,裡面是一個嶄新的冷庫,撲面而來的冷氣讓我忍不住哆嗦。
「怎麼樣?這感覺是不是很不錯?」張磊在我耳旁哈著熱氣。
「最初,你們可沒有留準備時間給我們呢! 」
那時,我也只是個小跟班,別人做什麼我都只有圍觀的份,根本沒有權力決定誰的生死。
畢竟,自己都自身難保。
李昊開始脫我的衣服,假警察卻上前露出猥瑣的笑,「我來,我來。」
李昊和張磊識趣地走開,假警察小聲跟我說:「要想活命,聽我的。」
我驚愕地看著他,表情凝重,不知他是故意耍我還是要救我。
我嘴唇嚅動了下,發覺走遠的兩人開始陸陸續續回來,張磊更是不耐煩地問:「好了沒,下次給你找個好的。」
假警察順勢壓在我身上,上下其手,「快罵。」
「放開我,你這個畜生,放開我。」我不斷嘶吼著,「張磊,李昊,你們都不得好死。」
那兩人聽了,又退了回去,大聲嚷嚷道:「快點啊!別耽誤了正經事。」
等到他們走遠,假警察滿意地笑了。
「我是一個真警察,只是為了破案才接近他們,你要活著出去,就得聽我的。」
假警察拉著我的手往一條小路走去,我半信半疑地跟著他,大氣不敢出。
我們不知走了多久,手機漸漸有了訊號,我順利撥通警報電話,警察說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可還需要兩個小時才能到達,讓我們千萬保護自己。
假警察很有經驗,帶我去了攔截了一輛車,兩人終於順利逃生。
同時,張磊和李昊也自殺而亡,警方比對了他們的指紋和 DNA,確認是兩人無疑。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
23
我錄完全部口供後,被警察叔叔送回家,見到「假警察」時,警察叔叔詬異地叫了聲:「孫遠,這次立功了。」
原來,他叫孫遠,我暗暗記下這個名字,準備有時間好好答謝。
孫遠也不像痕跡地瞥了我一眼,然後意味深長地笑笑。
「武女士,聽說你有女兒失蹤了,我們目前懷疑是李軍和張磊把人轉移,後續會繼續幫您尋找,請不要擔心。」
我眸子垂下來,怕別人不知道我的悲傷,「好,謝謝你們! 」還是沒有勇氣告訴他們真相。
「其實,警官……我……」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警察叔叔卻以為我過於憂慮,讓我回去好好休息。
一路上,我走走停停,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男人,是孫遠。
24
「一起吃個飯吧!」孫遠帶我來到一個蒼蠅館子,我一眼看到店主的案板上陳舊的血跡。
孫遠尷尬解釋:「小店都這樣,一忙就顧不上。」
老闆熱情地為我端來一碗鴨血粉絲湯,淡淡的腥味瀰漫在鼻腔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你們有錢人,很少來這種地方吃飯吧? 」孫遠打趣道。
我趕緊往嘴裡大口塞了幾下,「沒有,沒有,我很喜歡吃。」
但孫遠卻不接受我的討好,轉而換了個話題。
「其實,我們也算老朋友了,你跟我妻子早就認識。」
我大咧問道:「誰?」
孫遠的回話卻差點讓我石化:「蘇爾,蘇瑾的姐姐,李盼的媽媽。」
我立刻想要離開,孫遠一把按住我的手,讓我動彈不得,「兩年前,蘇爾被李軍和張磊殺死,我還在外地出差,等我回來時,老婆沒了,女兒也不見了,那時她才一歲。」
「後來,蘇瑾告訴我,李軍整容後改名為李昊,我女兒也在他那裡,正當我歡歡喜喜去見她時,她卻不見了,直到我看到她房間裡成片的血跡。」
「是你殺了她,對嗎? 」孫遠的眼睛直直地瞪著我,讓我沒有反駁的餘地,店主看熱鬧般遞過來一把菜刀,店家也被關上。
我又一次成了待宰的羔羊。
我準備吐露真相,再不說我真的要憋死,「她沒有死,她還活著,我把她送到了同學家,把她保護了起來。」說著,我點開手機,裡面是李盼一張張可愛的照片,還有最近一次的聊天視頻。
李軍是個瘋子,我早就發現他想殺李盼。
於是,趁著他午睡,我便將李盼轉移到同學家。
李軍半夢半醒間,果然去了李盼的兒童房,只不過他捅死的是一隻他養了三年的寵物,一隻香豬。
我之所以不告訴警方是想讓李盼改名換姓,不再頭頂殺人犯女兒這個名號活著。
「真的嗎?」孫遠激動地站起來。
這時,我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電話那頭的警官壓低聲音告訴了我一個秘密,孫遠根本不是他們的臥底,現在我很危險。
掛斷電話,我故作鎮定地邀請孫遠和我一起去看孩子,孫遠果然興奮地笑了。
他指了指小店的大螢幕,上面是各個時段的視頻,每個影片上都有我的身影,這是我家各個角度的監控,卻唯獨遺漏了兒童房。
因為那裡的監視器早就被我破壞掉了。
「你做什麼,我一清二楚,那個小孩現在也死定了。」
文章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