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人应声。
「擦!这……」
我牙关绷紧,缓缓起身,从桌上拿起餐刀,一点点向浴室靠了过去……
「巧巧,你再不说话,我可,我可进来了啊!」
我站在浴室门口,紧张得小腿肚子发抖。
「万一她尸变了,我就,就扎她脑袋,我就……」
很快,大脑里开始分裂出恶心恐怖的画面,我胃里空空,一股子酸味从底下泛起。
「呕,呕!」
我不禁干呕了两声,握着餐刀的手心满是汗水。
「巧巧!」
我最后打气般吼了句,同时推开了浴室门。
蒸汽升腾,朦胧中,巧巧裹着一块浴巾躺在地上,她小腿处发黑的抓伤和白皙的皮肤成了鲜明对比。
「啊这……」
最让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小娘们果然被感染了!
「插她脑袋!」
「不行!」
「快点儿插她脑袋,不然等她醒来,你肯定会被她咬死的!」
我能感觉心跳飞速,浑身发抖,脑袋里的最后良知与生存本能正在天人交战。
「怎么办?」
我的大脑似乎还没有给出答案,但拿餐刀的右手却不自觉地举了起来。
「呃……」
正此时,巧巧却幽幽转醒。她皱眉摇头,手肘撑着地板,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你怎么进来了,至于这么猴急吗?」
浴巾卡在巧巧的傲人之处,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滴入深谷,气氛瞬时变得有些旖旎。
我咽下口水,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她小腿上的伤口。
「这地太滑了,我好像扭到了。」巧巧抬起右臂:「你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你这是被丧尸弄的吧。」
生死当前,我变得冷静了许多。
「当然不是,我这是逃跑的时候被树枝刮伤的!」
巧巧将浴巾拉起,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怎么,你不相信我?」她两步走到我跟前,湿漉漉的眉眼瞪着我。
「我……」
这次反倒是我犹豫了,毕竟那伤口我只看了一眼,具体是什么原因……
「啪!」
巧巧忽然捏住了我持刀的手:「你不信的话,你大可以现在杀了我!」
她的力气很大,一点儿也不像个女人!
刀被她拉扯着对准了她的胸口:「来啊!」巧巧恶狠狠地呵道。
我胸口快速起伏,却一动也不敢动。
「孬种!」
巧巧手一甩,我的手被砸到墙上,刀也飞了出去。
「铛!铛!铛!」
餐刀在瓷砖上弹了几弹。
「砰!」
巧巧也进了卧室门,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哎!」
我叹了口气,背靠在沾满水汽的墙上,颓然坐下。
「现在可咋办,我特么开门,引狼入室,简直是自寻死路,自取灭亡!」
「而且,这小娘们的劲儿邪得很,不尸变我都不一定打得赢,更别说变身以后了……」
「不行不行,我必须得想个法子,快开动脑筋!」
我双眼虚着,十指揪着头发,企图想到一个策略。
可思忖斟酌了半天,脑袋里却全是「打野出装,中路对线的套路,最多蹦出个三十六计跑为上策的屁话。」
「啊!我好废」
我狠狠地锤了两下墙,那陡然传来的痛感让我变得亢奋。
我刷地站起身:「拼了,男子汉,!我才不怕!」
吼了句口号,我捏着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向卧室。
「啪!」
刚到门口,卧室门却开了,巧巧穿着李忆君的毛绒睡衣,手上提溜着一件我熟悉的物件。
「这件外卖服是你的吗?」
巧巧瞟了我一眼:「呵,想不到你还挺会编,能让君君和你玩cosplay!」
「哈?」
我嘴巴咧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这小娘们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啥啊!
「你不是要看伤口吗?」
她拉起睡衣下摆,露出小腿:「你自己仔细检查一下!」
「噢……」
我听言有理,随即蹲下身子,观察起她的伤口来。
这伤口发黑,里头的肉也是,一条条若隐若现的黑线顺着血管从伤口向小腿周围扩散……
「嘶,这!」
我刚准备抬头说些什么,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就砸中了我的脖颈。
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待到再醒来,却已被手脚束缚,绑在床上成了个「大」字……
「喂,巧巧,巧姐,你想干嘛,有话好说嘛。」
心头害怕巧巧会对我做出不利的行为,在尝试挣脱无果后,我果断开始讨饶。
梳妆台上香薰蜡烛升起了淡淡的烟气,巧巧笑嘻嘻地没说话,她换了身练瑜伽的塑身衣,吹灭了手中的火柴。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让都行,你先给我放开行吗?」
我努力昂起脖子,深觉自己像个翻倒起不来的王八。
「是吗?」
巧巧沿着床边缓缓踱步:「可现在你被绑着,可不就是我想干嘛都行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放开你呢,对吧。」
「擦(⊙o⊙)!」
我竟一时无法反驳,一直觉得影视作品里的台词智障,奈何轮到自己时,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是,我刚才看到你那伤口了,就真是刮伤的,那,那一看就不像被丧尸抓的。」
显然紧张的情况影响到了我本就不善言辞的脑瓜子和嘴巴:「那个我刚才拿刀去看你,也不是想干嘛,就是正好拿在手里了……你信吗?」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连我自己都不信,要是能抽出手,我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我当然信。」
巧巧说话时并没有看我,她停在电脑桌前,打开了蓝牙音箱。
「shouldi,shouldi,wouldi,continueonafteronenight」
「……」
「彼此都清楚今晚想一起」
「碰上了即使片刻不能离」
「天一光彼此抛进碎纸机」
「……」
「如若你坏不起难为你」
「刺痛若你担得起越夜越有机」
「……」
看着随着音乐起舞扭动的巧巧,我愣了,这妞儿到底想干嘛?不过这么看,可比隔着屏幕爽多了,就是有些费脖子。
一曲结束,巧巧撩起黏在额头上的刘海,笑着问道:「怎么样,跳得好吗?」
「当然好,呃……真的,这我绝对说的是真话!就是……」
「就是什么?」
巧巧走到床边,高高在上地望着我。
「就是这歌儿有点怀旧,哈哈哈……」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又忙补充道:「不过你这跳得比李忆君还专业,真的,但是没有她……」
「呵,」巧巧冷笑一声,坐在床边,脸看向门的方向说道,「没她骚是吧。」
「呃……」我不置可否。
「你不用回答,毕竟她才是主播,而我只是助理。」
巧巧转过头,盯着我:「她比我好看,对吧?」
这特么不是废话吗,这女人是不是脑子瓦特了!我在心里愤愤吐槽,但嘴巴却一张一合,来了句:「每个人审美不一样,我没觉得你输给她了。」
「你骗人!」巧巧一只手捏住了我的嘴,她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手上的力道也在渐渐加大。
「我,我没有!」我挣扎嘟囔着。
「你放屁!刚才我都那么勾引你了!你呢!」
「我就这么差吗!我到底哪里比她差!」
巧巧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另一只手指着窗外。
「外头都没有全是怪物了,这种时候,没得选了,你都不选我是吗?」
我十分想回答不是,但由于她捏得太紧,我的下颌已经麻了,只剩嘴唇能嘟嘟两下。
「呵。」巧巧摇了摇头,她的头发垂下来,刺得我脖子又麻又痒。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绑你吗?」她终于松开了手。
我上左下右地活动了下嘴巴,无奈地回:「我不知道,姐。」
「还装?」巧巧一巴掌拍在枕头上,惊得我一个哆嗦。
「好啊,我让你装。」巧巧转身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封皮精美的本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问。
我摇了摇头。
「这是李忆君的日记,我刚才又翻了翻,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没想到啊,她这么个浪蹄子,呵,你还挺有本事!」巧巧直接将本子翻到最后一页。
「啊这……」
我霎时愣住了,因为这本属于主播李忆君的日记最后一页上,竟然贴着一张我屌丝外卖员的照片!没错儿,照片上我还穿着工作服,龇牙咧嘴地搬着快递箱。
「这,这,她什么时候偷拍的,我咋不知道。而且,偷拍我干啥啊。」
我一脸懵圈地看着巧巧,希望她能给我答案。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
巧巧答非所问,她一把甩飞日记本,身子朝我压了上来!
「春江水暖,皇帝不早朝,该赏,该爽!」
「可能感染,她要我狗命,得跑,得逃!」
心跳开始咚咚咚加速,就在巧巧开始给我宽衣解带时,我脑子里又是一番天人交战,我感觉自己的理智很快就要沦陷了……
「密码正确,开锁!」
正此时,客厅传来一阵机械女声,显然又有人进屋了!
巧巧眨了眨眼,轻巧地从床上跃下,她拆下梳妆台旁的直播架,拿起中间的铁杆子就开门出去了。
「这女人也忒莽!」看着巧巧的潇洒背影,我不禁勾着脖子感叹。
「诶,巧巧!」
「君君!」
「太好了!」
「哈哈哈哈……」
显然这次是真的屋主人,李忆君回来了。
外头俩闺蜜一番简短感慨后,巧巧来了招先入为主,就听她说:「君君,你这儿来了个贼你知道吗!」
「啊?」
「不过我已经给你绑起来了!」
「是吗,在哪儿呢。」
卧室门被推开,巧巧引着李忆君进了屋,二人后头还跟了三个高大男人。
「王晓?」
李忆君脸上写满问号。
「啊,君君你们认识?」
巧巧的演技一流,肯定随便上个综艺都是S卡。
「嗯,他是,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李忆君说罢,巧巧已经走到床前。
「嗨,都是误会,你可别介意啊。」
她边开始给我松绑,边绵里藏针地说道:「不过你说你,明明都有君君这么漂亮的朋友了,怎么见了女人还跟没见过世面一样。这次算我替她教育你了,下不为例啊!」
「这!」我无法想象当时自己的表情,只能瞪眼看着一脸笑意的巧巧,又望向一脸失望的李忆君。
我从床上下来,搓了搓发红的手腕,刚走到李忆君身边,她却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储物间在那边,你们去搬吧!」李忆君对那三个男人说。
「他们是……」我有些好奇,可还没说完,就被李忆君打断。
「不关你的事,一会儿我们把东西搬完就走,你最好跟我们一起走!」
「去哪儿?」巧巧接了茬。
「去张总那,他有关系,过几天会有人接我们出城。」
「出城?」我跟了句。
李忆君瞥了我一眼,冷冷道:「你还不去帮忙?」
「噢噢。」
我点点头,只得转身加入了搬运的行列。
三个男人的动作很麻利,已经有几箱物件被搬至电梯间。
对户的门大开着,一男一女俩丧尸歪歪扭扭倒在门外,脖颈都已被转成麻花状。
厉害啊,这三。我顿了顿,随即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还没交代,巧巧可能已经感染了!
「你们等下!」我制止了三人的动作,指着站在卧室门口和李忆君聊天的巧巧,「她好像被感染了,她的腿上有奇怪的伤口!」
三人听罢,一个对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巧巧包围过去。
「怎么了?」李忆君有些懵,她站在巧巧侧前,抱着胳膊问。
「她可能被感染了,她腿上有伤!」我解释道。
「噢,你说这里吗?」巧巧拉开裤腿,一个伤疤显露,是很明显的擦伤,「这是我在逃跑摔倒时弄伤的,你们可以检查看看。」
其中一个男人蹲下身,仔细地瞧了瞧,摇了摇头。
「哎,早跟你说嘛,他那啥的很,刚才非得扯我裤子。」巧巧说着叹了口气,搂着脸色发黑的李忆君坐到了沙发上。
「怎么会……」我愣在原地嘟囔。
「兄弟,别太紧张了。」检查伤口的男人拍了拍我,下巴一提,示意我继续干活。
很快,电梯被装满了,但储物间还剩了一半的东西。
「你们先下去装车,我跟这个小哥把东西搬到走廊。」其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多半是,他一说,另外两人立马点头应允。
电梯下行,李忆君还在和巧巧有说有笑。我看着无奈,只得边搬东西,边借机和八字胡大哥攀谈。
「大哥,您怎么称呼?」我从口袋里掏出包皱巴巴的黄鹤楼,里头藏了我两周来省抽俭用剩的最后两根。
「我戒了。」大哥高了我近一个脑袋,他一把抱起四箱矿泉水,「你喊我华哥好了。」
「噢噢,华哥好,华哥好。」我抱起两箱子薯片屁颠地跟在后头。
华哥上身套了件黑色皮夹克,可能是他太壮,衣服只堪堪遮到皮带的一半。所以他一走动,我恰巧就能看见那支别在后腰上的黑色手枪。
「华哥,外头现在是乱套了哈。」我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说个啥,只能没话找话。
「嗯。」华哥言简意赅,放下四箱子水,大气都没喘一下。
「噢,所以超市那些都被抢空了,才到这搬……」我自以为是地说着。
「那倒不是,外头东西多得很,只是丧尸也多。」华哥从木盒里拿出一瓶红酒,点了点头道,「这酒不错。」而后又接着说:「我们来这完全是因为这小区高档,一梯两户,电梯直达,能遇到的危险很少。」
「这样啊,可现在外头这些个丧尸和电影里不一样,他们好像有一定的智商。」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智商?智障吧,那些东西只是保留了生前肌肉记忆最深的一部分行为而已。比如那些送外卖的,就只知道骑在电瓶车上。我一路过来,可看见不少被电瓶车压着动不了的丧尸呢!」
华哥笑了笑,继续搬起东西。
我微微一怔,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心想如果我那天没有帮李忆君搬东西,那多半就是我的结局了。
不一会儿,储藏室内的东西全部都被搬了出来,下头装车的人也乘电梯上来了。
我们四个男人又一阵忙活,将剩余的食物水也装进了电梯。
随后华哥叫了声,李忆君和巧巧也背着包挤进了电梯间,六人一趟,一齐朝着地下车库进发。
之前听李忆君说,高档小区一看绿化,二看地库,这句话果然没错。
不谈这「翠苑」地库装修得多豪,单说这能停下卡车的层高就着实唬人了。
李忆君他们开着一辆简单改装过的大皮卡,前挡和侧裙都焊了钢架,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此时所有货物都已装载完,我们六人坐进车内,正准备发动,却听「咚」地一声,驾驶座方的侧门一震,显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我坐在中间,伸着脖子也没瞧到外头有什么。
「你们系好安全带!」
华哥坐在副驾,他回身瞟了后排的我们。
司机还在侧头张望,华哥抽了他脑瓜子一下,指着方向盘道:「看什么你,快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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