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泽给我透露,许贤妃的心腹太医,这半个月以来就在偷偷地配置温和的催产药,
想必就是给许嘉宁准备的了。
按照本文一办宴会必定出事定律,要说她想在李芊蕙生辰宴上搞幺蛾子,那我可太信了。
她们本就二人积怨已久,再者说来也巧。
每次只要许嘉宁一管事儿,就总能碰上顾景行要给李芊蕙做这做那的。
这既能成功早产,又能恶心李芊蕙一把的事儿,我不信她不想干。
到了生辰宴这天,永安长公主和许贤妃也来了。
东宫一改几个月以来的沉闷低调的气氛,热闹了许多。
众人脸上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真正高兴的只怕就没几个了。
顾景行带着李芊蕙坐在上面。
似乎已经忘了他身边这个女人刚刚害死过他一个孩子,满脸都是即将喜得嫡子的喜悦。
也是,李芊蕙既是他的真爱又是正妻。
她和她的孩子在顾景行心里的地位,自然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李芊蕙也是一脸红光满面地接受众人的祝贺。
时不时地跟冲顾景行娇羞一笑不说。
还得摸一摸压根儿没显怀的肚子。
大姐,你是生怕后院这些人不嫉妒你不害你是吧?
狗太子也是,喜悦的心情我能理解,这愚蠢的操作我就有点理解不了了。
你高兴你就悄悄高兴不好吗,还非得把后院的人都叫来一起「高兴」,谁能真的高兴啊大哥;
叫来也就叫来吧,还非要视旁人为无物,专注跟李芊蕙打情骂俏。
非得这么卖力地挑起背景板们本就强烈的嫉妒心吗?
果然,背景板一号坐不住了。
陈熙如平时颇为得宠,此时看顾景行一句话都不跟她说,自然坐不住了。
拿起装着果酒的酒杯盈盈上前:「妾在此恭贺太子妃娘娘芳诞,也愿娘娘能顺利为殿下诞下一个白胖健康的小殿下。」
这话说得挺好听,眼神却一直往顾景行那边飘,飘完还不忘撒个娇:「妾也会好好养好身子,为殿下诞下健康的孩儿的,也请殿下也别忘了我们母子呢。」
在這種場合,还当着李芊蕙的面,姑娘你也是个狠人。
陈熙如本就长得娇俏甜美,声音也如出谷黄鹂般悦耳,撒娇撒得极其自然。
那声音就跟麦芽糖拉着甜腻腻的丝似的,能把人骨头都听酥了。
顾景行还就爱吃这一套,也忘了李芊蕙坐在旁边了。
就这么开始跟陈熙如眉目传情起来。
李芊蕙纤纤玉指把杯子都要捏碎了。
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插话,脸都有点憋红了。
没等陈熙如回座,许嘉宁又端着个酒杯上前敬酒。
挺着九个月的肚子,站在了李芊蕙面前。
看到许嘉宁的动作,我心下了然。
也拿了酒杯上前祝贺,并眼神示意静姝也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自己儿子可能连老二都排不上了。
李芊蕙笑得极为勉强,刚要回了这杯酒,就听得一声惊呼。
许嘉宁似是身子重没站稳,踉跄了两下便要往陈熙如那边倒去。
不得不說,这是步不错的棋。
许嘉宁此时摔在陈熙如身上,一来她不会真的有什么大事,反倒能顺利借着这个由头「早产」,
二来又恶心了李芊蕙。
三来说不定还能把陈熙如的孩子撞出个好歹来,一舉三得。
招是好招,但架不住有人捣乱啊。
许嘉宁这出戏排得还是不够精彩。
她这个孩子要是实际就对付了个陈熙如,那有什么意思。
于是许嘉宁刚要往那边倒,静姝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往我俩这边带。
我又急忙快走了两步扶住她另外一只手臂,总算没让人真倒下去。
顾景行和李芊蕙没想到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急忙出来看许嘉宁的情况。
她应该本来是借着摔了一下为由,再悄悄用催产药催产的。
没想到却被我和静姝拉住了。
一时也是有点儿懵,靠在静姝怀里不说话。
「嘉宁,你怎么样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顾景行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叫人去找太医。
许嘉宁终于回过神来:「殿下放心,妾无事,只是有点吓着了。」
我丢!
不對啊,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嘤嘤嘤殿下我好不舒服我要生了吗?
眼看见许嘉宁挣扎着要起来,我突然悟了,她这是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要生孩子啊。
也是真的急了,这个撞不上就要撞另一个。
果然,许嘉宁起来之后再次「站不稳」。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撞向了李芊蕙。
这……谁能想到啊。
还真是招不在滥,好用就行。
但我知道许嘉宁不会成功的。
李芊蕙的大宫女之一巧璇身手不错,珍姐儿夭折的那天晚上就是她最先反应过来。
制住了林奉仪,她必定不会让许嘉宁得逞。
不出我所料,就在她要撞上李芊蕙的时候。
巧璇飞快上前拉走了她,任由许嘉宁倒在了地上。
许嘉宁本来是计划无论她撞谁,都要拿对方当垫背的。
没想到这下却是实打实的摔了,她那九个多月的肚子哪还能没反应。
当时就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这下生辰宴也办不成了,李芊蕙也是真被吓着了。
我看见永安长公主偷偷推了她一下。
她方才反应过来开口道:「殿下,许妹妹怕是要生了,总不能在这躺着。
这里妾的鸾和殿最近,不如就先去鸾和殿吧。」
顾景行此时正急着,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只得亲自抱着许嘉宁去了鸾和殿,众人也只得都在后面跟着。
我趁乱走在了最后面,对锦年吩咐到:「快偷偷去太医院,给叶太医传话让他务必保住许氏的孩子。
然后让他对太子殿下说,许氏此时情况很不好,且没几天就要临盆,最好不要挪动。」
李芊蕙啊李芊蕙,我这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呢。
16.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群人乌泱泱地到了鸾和殿的偏殿。
顾景行小心翼翼地把许嘉宁放在床上,又急忙地催着太医和产婆。
沒一會兒,叶修泽便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来了。
本来都以为许嘉宁八成是要生了,她自己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但叶修泽是谁啊,他是可是神医秋月白的弟子之一。
保许嘉宁不早产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良媛主子的胎并无大碍,微臣现在便施针,待会再开一副保胎药,把药煎了让良媛主子服下便无事了。」
许贤妃却不想要这个结果:「叶太医,嘉宁已经有了九个月的身孕了。
此时动了胎气,这孩子还能保到足月吗?」
叶修泽笑得人畜无害,开始毫不心虚地胡说八道:「良媛此时身子极为虚弱,胎儿在母腹中也受到了惊吓。
如若此时生产,母子都可能有危险,但若保到良媛足月生产,大人和孩子都养好了,生产自然顺利。
娘娘放心,有微臣在,良媛主子这一胎必定安然无恙。」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许贤妃和许嘉宁要是再说什么可就不妙了,只得暂时闭嘴,再做打算。
反正回了自己的地方,叫了自己的心腹太医。
想知道什么,想做什麼,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那可不行,幸好我还有后手。
叶修泽这个小机灵鬼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禀殿下、贤妃娘娘,良媛主子此时身体极为虚弱。
胎儿在腹中也不甚稳当,良媛主子最好从现在开始。
在生产前一直躺在床上养胎,不要走动。
否则很可能不仅是早产,更有可能小产。」
许嘉宁本是躺在床上虚弱地说不出话,闻言也是一个激灵:「那我是岂不是要一直待在鸾和殿?」
「沒錯,为着肚子里的小主子考虑,良媛您最好还是莫要走动,否则很可能有小产之虞。」
许嘉宁本来是想让自己的崽躲过五月出生。
没想到今天一顿折腾,没成功「早产」不说,还要留在死对头这里养胎。
虚弱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信息量,再次晕了过去。
从我和静姝的角度,看到李芊蕙又被站在一旁的永安长公主偷偷捅了一下,整理好幸灾乐祸的表情。
上前扶住顾景行,柔聲細語道:「殿下、母妃,既然如此,那便让许妹妹留在鸾和殿养胎吧。
妾一定会好好照顾许妹妹,保妹妹为殿下诞下麟儿。
妾现在也有身孕了,正好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学学怎么照料有孕的妇人,好为殿下诞下健康聪慧的孩子。」
说罢又是含情脉脉,嬌羞一笑。
顾景行看到自己的太子妃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感动得不行。
「蕙儿果然贤惠懂事,今日的生辰宴出了意外,蕙儿差点受伤,还想着照料嘉宁。
有蕙儿这样的贤妻,吾心甚慰。」
你可拉倒吧!
之前接二连三给你掉链子捅娄子都忘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狗男人,真是蠢货配蠢货,活该你后院起火。
眼看着俩人差点就要黏一起了,许嘉宁还晕了过去。
许贤妃一边立马又叫叶修泽看看她,一边又急着叫人给她煎药,忙得不行。
一看她侄女都这样了,李芊蕙这个「贤惠」人还在那勾引男人。
脸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看样子对这个儿媳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余后院众人慰问也慰问了,继续留下也没什么用,便也接连告退。
出了鸾和殿,我和静姝便很有默契地一起回了我的澄明园。
进了寝殿,静姝很自然地脱了鞋子窝在榻上。
小口喝着锦年递过来的牛乳茶,惬意道:「今天这戏看得还真是不错。
许嘉宁一顿折腾,最后反倒把自己折腾进了李芊蕙的地盘。
咱们那贤惠的太子妃娘娘,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她在自己的地方出事。
嘖嘖嘖,李芊蕙那么喜欢顾景行这个狗男人,这下要亲自照顾情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我吃着新做好的块玉团酥和奶皮红豆卷,开心的不要不要的,「不过也不一定,这下许嘉宁被她亲自看着,可不能再搞什么早产的事儿了。
她再动点手脚,让许嘉宁生在端午那天,可不就如了她的意了?」
此时静姝已经左手一块松子百合酥,右手一勺杏仁酸梅粥,吃的头都不想抬。
嘴里含糊着:「潇潇你发现没,今天宴上许嘉宁摔倒之后,李芊蕙说让她去鸾和殿。
还有太医说不能挪动之后李芊蕙让许嘉宁留在那养胎,都是长公主提醒她,她才说的。
不然她要么就是吓住了,要么就是只会在那幸灾乐祸。」
「呵,李芊蕙要是有那个聪明劲儿,也不会之前干出那些蠢事了。」
我吃光了最后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擦了擦嘴,高贵冷艳道:「她能干出来的蠢事以后还有的事呢,咱们且看着就是。
再说许贤妃那边,许嘉宁的孩子要真是生在了端午,许贤妃不恨死她才怪。」
李芊蕙这太子妃当的,皇帝这个公爹不给她上玉牒,等于压根没真正承认她的身份。
许贤妃这个婆婆又护着自己亲侄女。
加上她之前干的那些连累顾景行的蠢事,连个正眼都不想瞧她。
自打「上任」以来又是干啥啥不行把自己名声搞得不是一般臭。
还真是……一无是处的很。
說來,她也只能仰仗着顾景行的宠爱,和肚子里这个孩子了。
不過,从顾景行的种种表现来看,单说他有多么爱李芊蕙。
恐怕……不是白月光逐渐变成饭黏子。
是这白月光压根儿就有点水分。
也不知道她现在主动照顾许嘉宁,到时候在顾景行那,是讨了好还是讨了闲。
如此,我得好好想想对策。
动脑子嘛,就得吃点好吃的助兴。
于是我再次把手伸向了最后一个奶油松穰卷,静姝也吃完了最后一块紫薯山药糕。
我俩看着六个空空的盘子和两只空空的碗,陷入了沉思。
芳年一脸严肃地走上前来,无视我冲她眨巴眨巴的眼睛,她就开始扎我的心:「两位主子快别吃了,这都吃了多少了。
尤其是主子你,唉,你再吃,我就该让绣娘把新做的春衫改大一点了。」
我再冲锦年眨巴眼睛,锦年把头一撇,同样不看我。
我这个主子当得太委屈了。
17.既然敢动我的孩子,你可就得承受后果
许嘉宁自从住进了鸾和殿,李芊蕙倒是真把她照顾的不错。
听说每天都是一堆宫人伺候着,太医一天三趟的叫着。
鸾和殿上下天天都围着许嘉宁转。
让不知内情地看见了,还以为许嘉宁怀的是她的崽儿呢。
这天风和日暖,我带着琛哥儿去花园看看花喂喂鱼。
这孩子最近长大了不少。
整天在屋里叽叽喳喳,一天天的不消停,淘气得很,也不知道像谁。
我小时候可是很乖巧的,一定是像顾重明,嗯,沒錯。
东宫花园里的牡丹一向开得好,姚黄、魏紫、赵粉应有尽有。
顾景行也知道琛哥儿喜欢这种颜色鲜艳的花,叫人又移了不少牡丹过来,精心打理。
琛哥儿看见花兴奋得不得了,伸着小手就要去扯。
就在此時,一向被精心打理的牡丹花丛不知为何竟飞出来一只马蜂,眼看着就要盯上琛哥儿。
我连忙把琛哥儿护在怀里,一边着后悔怎么今天就没带锦年出来。
却见一人急忙朝这边走来,向马蜂那边不知撒了什么药粉。
那马蜂竟一下就跌落下来,动弹不得了。
是进东宫以来就一直称病的秦婉词。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向她道谢。
她就已经向我福了一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还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惊魂未定地回到澄明园。
我一边让芳年带着东西去向秦婉词致谢,一边让锦年去查马蜂的事。
顾景行让人给琛哥儿移种牡丹的事全东宫都知道,这明显就是冲着琛哥儿来的。
而东宫里谁最想让琛哥儿死,不外乎李芊蕙和许嘉宁。
根据我的直觉,我本以为会是李芊蕙。
没想到锦年动用顾重明留给我的暗卫去查的结果,竟然是许嘉宁!
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本以为她都这样了,在孩子生下了之前她怎么还不得消停消停,看来还是我低估她了。
既然动我的琛哥儿,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五月初三晚上,鸾和殿传来消息。
说许良媛发动了,让我去看看。
到了偏殿,就见顾景行和许贤妃已经在等着了。
見我過來,忙道:「潇潇你来了就好,嘉宁突然发动了,太子妃自己也怀着身子,不好在这久等。
孤想着你生过琛哥儿,必是有经验的,你在这孤也能安心一些。」
说着还颇为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
这动作严重引起了我的生理不适。
偏偏我一时又挣脱不了,只得挂上礼貌地假笑坐了下来,假装也很期待的样子。
顾景行在这边安心地等着当爹,我可安心不起来。
想必许嘉宁在李芊蕙的重重「关爱」下,终于还是找到机会了。
今天是初三,只要她不是难产的话,怎么也拖不到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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