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离我想要的结果,还差那么一点,但有些事,并不需要我出手太多。
这是鸾和殿,是李芊蕙的主场。
许嘉宁和许贤妃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完全不让鸾和殿的人沾一点手。
而我,只要推波助澜即可。
东宫后院这趟浑水,有时候都不用我主动搅和。
那几个女人自己就能闹得有滋有味的。
我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那么一把,就能让事情发展地更精彩。
许是第一胎格外艰难些,直到天亮,许嘉宁也没能把孩子生下来。
许贤妃显然更坐不住了,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有了些许凌乱。
产房里一个稳婆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殿下、贤妃娘娘、良娣,良媛主子怕是难产了,奴婢们已经请太医去熬催产药了。」
许贤妃一下站了起来「什么,嘉宁这一胎不是已经养好了吗,怎么还会,还会……」
又是彻夜不睡又是受刺激的,许贤妃说罢便是身形一晃,眼看着要晕过去。
顾景行扶着许贤妃,吩咐稳婆道:「快回去照看良媛主子,需要什么珍贵药材尽管用,务必要大人和孩子都平安。」
叶修泽是太医院第一妇科圣手,今天来鸾和殿的必定是他。
想到這,我向顾景行福身道:「殿下,妾去看看许妹妹的催产药吧。」
顾景行此时满脸疲惫,挥了挥手便让我走了。
到了熬药的耳房,叶修泽果然在那看药罐子,清秀的小脸认真的不得了。
「许嘉宁这一胎怎么回事,你前几天不是说她身子好的很,不会难产吗。
怎麼,你这专攻妇科的神医,啊不,神医的徒弟,也有失算的时候了?」我调侃他道。
叶修泽果然炸毛,白嫩的脸上满是羞赧之色:「谁专攻妇科啦!
我是全才,全才好不好,我可没砸了我师傅的招牌。」
嗚嗚嗚,他也不想当太医院妇科第一的呀。
这后宫里边给女人看病风险多高哇,他才不愿意呢,还不是受了某人的胁迫(*﹏
「她那天也没摔多重,我医术还那么高明。
这段时间又精心养着早就养好了,本来是不会难产的,肯定是有稳婆做了手脚。」
果然,李芊蕙人可以不在场,但事肯定是要搞的。
她这段时间那么卖力照顾许嘉宁,却还是被她钻了空子。
那就必定要在她生产的时候做手脚了。
李芊蕙是打定主意要让这孩子生在端午了,这倒是和我不谋而合。
「我要许氏今天生不下孩子,这催产药…懂的。」
许嘉宁,既然敢动我的孩子,你可就得承受后果。
许嘉宁喝了「催产药」,挣扎了一天,却还是没生下孩子。
许贤妃看起来已经不在乎孩子什么时候出生了,只要母子平安就好。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愿,五月初五,天光熹微之时,许嘉宁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婴。
五月初五,恶月恶日,克父克母。
将来顾景行若能登上大宝,这个孩子只怕也很难竞争皇位了。
顾景行却似乎并不在意。
抱着新得的儿子十分开心,许贤妃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有我看见了,稳婆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而是慌乱更多。
孩子许是饿了,很快哭了起来。
可却只是张着嘴掉眼泪,没有一点哭的声音。
顾景行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我们是听到稳婆来报,才知道许嘉宁生了。
而并没听到孩子出生时的哭声。
顾景行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带着掩饰不住的苍白和慌乱,厉声问稳婆道:「这是怎么回事,小主子为何……不出声?」
稳婆刚才已经很慌了。
闻言更是抖如筛糠:「殿下、娘娘恕罪,小主子他……他……是哑疾。」
18.气得差点变成先帝
许嘉宁生了个男孩。
却是天生哑疾,又是恰好生在了五月初五。
虽然顾景行和许贤妃极力想把事情瞒下来,却还是传了出去。
东宫太子,国之储君,五月初五这天得了个天生哑疾的儿子。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偏偏又祸不单行。
就在几日后,从南边传来消息,青州、宜州、江宁等地刚刚修好的堤坝再次决堤。
洪涝蔓延到了许多州县,流民已经达到了近十万人。
而那一天,正好是五月初五。
再加上之前贪腐案和雪灾的事。
民间已有传言,正是因为太子失德,和不祥之子的出生,才有了这场灾祸。
狗皇帝和狗太子没法子,只能亲自到太庙祭祀祈福。
又对外宣称孩子已死,总算平息了一些民愤。
短短半年,这已经是东宫没了的第二个孩子了。
许嘉宁本就难产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孩子又没了。
身体彻底垮了,整日在祥云阁闭门不出,连许贤妃和顾景行也不见。
东宫后院的事暂且不提,但四月初顾重明出发去江南赈灾之前。
狗皇帝就已经拨了大量钱财物资用于赈灾和加固堤坝,这我是知道的。
而且据顾重明给我传信说,这段时间的雨势明明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那么刚刚加固好的堤坝怎么会再次决堤?
也許,天灾不一定全是天灾,可能还有人祸。
四个月后,顾重明治水归来。
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和青州知州段青珩等官员一起查出来的,江南大大小小众多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
买卖官职,谎报税银,贪污赈灾钱款,趁灾抬高粮价等等罪证被抖了个干净。
作为江南望族之一的李家,自然脱不了干系。
顾重明自不必说,那段青珩曾经受过我爹和江相的恩惠。
脏水自然是可劲儿地往李家身上泼。
當然,李家本就不干净,如今算是受了重创了。
长公主府和鸾和殿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李氏一族本是狗皇帝在江南的耳目。
李家能有今天,自然也少不了他的扶持,更是他亲自给儿子挑选的妻族。
如今这么给他掉链子,狗皇帝不气死才怪。
况且这次被查抄的官员里,还有不少是狗太子的人。
据顾重明说,狗皇帝气得差点当场成了先帝。
彼时正是顾重明又偷偷来见我。
幾個月沒見,他瘦了很多,一副胡子拉碴形容憔悴的样子。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自打我认识你以来,什么时候见咱们肃王殿下这么狼狈过。」
我嘴上不饶人,眼眶却忍不住偷偷红了。
某人贱笑道:「潇潇这是心疼我了?不过有一点潇潇可说错了,我更狼狈的样子你其实也见过的。」
我……我刀呢,砍死你个老流氓!
不气不气,心态放平。
「你这次又是赈灾治水,又是差贪污案的,皇帝可给你什么赏赐了?让你入朝办差没有?」
顾重明闻言垂眸:「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赏赐,至于入朝,他一向提防我,自然没有。」
好傢伙,我直接呵呵。
「他亲儿子屡屡闯祸,每次也就是骂一顿罚跪几天了事,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別生氣,这次前朝官员对你的印象肯定好了很多,狗皇帝早晚有一天挺不住压力的。」
我正在那絮絮叨叨,轉頭一看,他已经靠在榻上睡着了。
眼底一片烏青,一看就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我刚要给他盖上薄被,却听见某人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乐宝,別鬧。」
我拿着被子的手一顿,乐宝,乐宝是哪个女人?
是他在外面的相好?
我忍不住心里闷闷地泛酸,又不知道自己在酸什么,不一会也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连顾重明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我刚一醒,芳年便给我递来了叶修泽的密信。
李芊蕙和陈熙如也已经有了六个月左右的身孕。
叶修泽已经先别的太医一步判断出了二人腹中胎儿的性别。
李芊蕙怀的是双胎男孩,但两个孩子都很孱弱,恐怕最多只能活下来一个。
而陈熙如怀的是个女孩。
「主子,叶太医等着您的回复,到底要不要告知太子殿下、太子妃和陈承徽实情。」
我略略沉吟:「实话实说吧,一来太医院到底不止小叶子一个太医,撒谎风险太大;
二來,此事必然是盘大棋,现在无需咱们插手,有些人自然会有动作。」
一直以來,双胎皇子都是没有继承资格的,而她们俩的产期又没差几天。
长公主和李芊蕙必然会有「对策的。」
果然,腊八节之后,顾景行便奏请带着李芊蕙和陈熙如前往奉国寺祈福。
這天寒地凍的,去祈什么福?
俩人月份都不小了,尤其李芊蕙,双胎一般都会早产,也不怕折腾出事儿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人去奉国寺的第二天下午。
便传来消息说,当天夜里二人便发动了。
李芊蕙生了龙凤胎,陈熙如的孩子却刚出生就没气了。
一边欢喜一边愁。
但小孩子夭折也不算稀奇,东宫喜得嫡出的龙凤胎。
乃是大吉中的大吉。
又临近新年,狗皇帝、顾景行和许贤妃都高兴的不得了。
顾景行槽糕的名声也终于出现了转机。
过年自然不能留在寺里过,半个多月后,三人启程回东宫。
顾景行更是喜不自胜地叫后院妃妾们也都去看看李芊蕙的龙凤胎。
小小的婴孩自是白嫩可爱,男婴比女婴大一些。
只是男婴看着既不像顾景行,也不像李芊蕙。
女婴的眉眼倒是有几分像李芊蕙,但似乎也透着不对。
叶修泽师承神医秋月白,他的诊断是不会出错的。
李芊蕙明明怀的是两个孱弱男婴,怎么就突然变成了龙凤胎?
还看起来十分康健的样子。
而陈熙如的孩子明明没什么问题,她也没有难产,为何孩子就死了?
陈熙如……陈熙如!
她长得有几分像李芊蕙,尤其是眉眼,这也是当初她得宠的原因之一。
女婴的眉眼像李芊蕙,那可以说像陈熙如。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19.万事具备,只欠東風
幸好,顾景行和李芊蕙身边都有我的探子。
我之前察觉事情不对,也叫我爹和顾重明在奉国寺安排了人手。
李芊蕙生了龙凤胎的消息传来后,我便让他们去查,如今应该也查得差不多了。
令我意外的是,还没等收到消息,却先听到了陈熙如的死讯。
顾景行对外宣称是陈熙如产后虚弱。
但她的死,似乎过于巧合了一些。
据前殿的探子来报,她死前曾经求见过顾景行。
待收到探子传来的消息,我才明白,原來如此。
我心里止不住的冷笑,顧景行,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凉薄。
「主子,咱们可要……」
「不,咱们不能自己动手,传话给祥云阁,就说今晚亥时,约许良媛后花园一见,我这有她想感兴趣的东西。」
到了亥时,我带着锦年前往东宫后花园,许嘉宁竟是到的比我还早。
只是她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整个人形容枯槁。
「說吧,叫我来有什么事。」说罢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随时能倒下。
「自然是,良媛想要的,能扳倒李氏的东西。
怎麼,良媛一向冰雪聪明,李氏的孩子,陈氏的暴毙,难道良媛就没怀疑过?」
许嘉宁闻言,却是面带讥讽:「呵,你想利用我扳倒李氏,你好坐山观虎斗?
別忘了,许家和李家还是合作的关系,我若真的出手扳倒李氏,最终不利的是太子殿下和许家。」
嘖嘖嘖,我是真想给她鼓掌,看看,多么识大体的女人啊。
李芊蕙害许嘉宁孩子的时候怎么没这觉悟呢,果然西贝货就是西贝货。
「哈哈哈,我本来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生下不祥之子,身子又是油尽灯枯,太子和许家早就已经视你为弃子。
我可是查到,许家已经在旁支里物色好了年轻貌美的女孩,就等着接替你许良媛的位子呢。」
许嘉宁不说话,我却看到了她紧紧握起的手和斗篷下微微发颤的身体。
「况且你别忘了,太子和许家是怎么对待你的孩子的。」
說罷,我拿出一块玉佩,放在了她眼前。
许嘉宁一看到玉佩,无神的眼睛里立马放出光彩,语气惊慌:「这玉佩,这玉佩你是哪来的。这……这是我放在我的孩子襁褓里的。」
说罢已是泪水涟涟。
「许家要处理了这孩子,是我爹的人救了他,他现在很好,已经会爬了。」
许嘉宁收了眼泪,「就凭一个死物,我凭什么相信你?」
「除了玉佩,我还知道孩子的后背上有一块月牙胎记,對不對?
你可以不信我,如果你觉得太子和许家比我更值得信任的话。
人证物证我可都给你准备好了,做不做在你。
我答應你,只要你出面揭发李芊蕙,我会保你的孩子后半生平安顺遂。」
许嘉宁终于还是答应了,毕竟除了她这个生母,已经再无人惦记那个可怜的孩子了。
萬事俱備,只等着正月初八这阵东风了。
到了正月初八这天,狗皇帝在重华殿设宴,为这对龙凤胎皇孙庆贺满月。
大殿里张灯结彩,謔籌交錯,好不熱鬧。
狗皇帝高兴极了,之前就已经下令将李芊蕙记入皇家玉碟。
今日亲自为男孩取名为瑾,女孩取名为瑜,分别赐下郡王和郡主的爵位。
李芊蕙自打大婚以来,第一次如此扬眉吐气。
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一点不像刚出月子的样子。
坐在下面的永安长公主也是一脸喜色。
正当众人高兴之时,许嘉宁站了出来。
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她今天的精气神倒是好了不少。
「禀陛下,太子殿下,贤妃娘娘,妾有事要奏。
妾要告发太子妃娘娘李氏,为了龙凤呈祥的吉兆。
在奉国寺生产之时,偷抱农户之女,充作皇家子嗣。」
不等皇帝说话,顾景行先急上了,「胡言乱语!瑜姐儿明明是……明明就是太子妃亲生的,孤亲自在产房外等着,还能有假?」
许贤妃瞪了他一眼。
狗皇帝却道:「许氏,你既说太子妃偷梁换柱,可有证据?」
许嘉宁面不改色:「回禀陛下,妾已经找到了当日为太子妃接生的产婆之一,以及孩子的亲生父母,如今就在宫外候着,请陛下传唤。」
许贤妃和顾景行还要再说些什么,狗皇帝却不理会他们,摆手道:「叫人去传。」
李芊蕙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大胆许氏,竟敢信口雌黄污蔑于我,我如何敢混淆皇室血脉?」
许嘉宁闻言冷笑:「既然太子妃娘娘如此有信心,左右传唤人还有一会到,太子妃可敢与小郡主滴血认亲?」
顾景行还要出言阻止,狗皇帝却已经允准,立即让人准备清水。
待滴血认亲的东西都已经端了上来,顾景行见阻止不过,便道:「父皇,既要滴血认亲,那儿臣来也是一样的,求父皇允准。」
狗皇帝脸色不明,同意了他的请求。
两根长针分别刺入顾景行和瑜姐儿的手,两滴鲜血随即滴入清水中。
瑜姐儿哇哇大哭,李芊蕙却不急着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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