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晚,我看着室友偷偷把药粉放进饮水机里,沒吭聲。 因為,这是我期待已久的杀人游戏。 它要开始了! 1 我刚往神仙水里掺完硫酸,乔意就过来了,吓得我赶紧把剩下的硫酸藏了起来。 她没察觉到我的慌张,而是高兴地将一条刚过季的迪奥短裙塞给我。 「半夏,这裙子我就穿过一次,送给你了。」 我被迫接过裙子,强颜欢笑地说着谢谢。 「喜欢吗?」她问我,满眼的期待。 「喜欢!」我违心地回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衣架上那条最新款的香奈儿长裙上。 比起手里过季的二手货,我更想穿它呢。 什么时候能穿它呢? 我目光移到了坐在化妆台前的乔意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 我想……快了! 学校正在举行一场毕业晚会,对外宣传的重点噱头就是乔意——待会要演唱的天选之女。 今晚,她是绝对的主角。 所以,她在准备化妆。 只是化妆前,她要先护肤。 瞧瞧,我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看着她倒出神仙水,认真地拍揉自己的脸时,我开始兴奋、期望、催促。 多倒一点,你擦的越多,等会脸烂的面积越大。 她完全没察觉,补完水透过镜子对我笑。 「半夏,我皮肤状态可以吗?」 我暗笑,温柔地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她夸奖。 「即使素颜,你也是我们学校最美的小仙女。」 乔意开心地笑了,才开始认真地给自己上彩妆,我看著,心里却在默默地数着时间。 一秒,两秒! 灯光下,我看到乔意脸上的肉被一点点腐蚀,烂开。 「啊!」 她捧着脸,痛苦地叫了声。 啊哈。 终于给我盼到了。 看着血水从她的皮肤里一点点地渗出来,我浑身的细胞跟着叫嚣。 它们在欢呼、雀跃,仿佛想跳出我的身体,亲自观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不要著急,精彩的还在后面。 这时候的乔意,被痛感刺激得连坐都坐不稳了,整个身体倾向了站在她身侧的我。 「半夏,怎么回事?我的脸好痛,烧灼的感觉特别强烈。」 「我看看?」 我装模作样地拉开她的手,看到她脸时,又摆出一副被刺激到的模样。 「乔意,你的脸怎么烂了呀?」 我好兴奋。 可我的表情我的声音,担心与惊愕并存。 乔意吓坏了,扭头就往镜子里看,接着……凄厉的尖叫震痛了我的耳膜。 哈! 真刺耳啊! 不过……怎么那么好听呢? 我好喜欢哟! 叫吧,再大声一点。 所有人都被引进了这个属于她的独立化妆间,错愕地看着我们。 這個時候,我的演技就不能浪费了呢。 我哭了起来,无助又害怕地求着她们。 「你们能不能找个医生来看看乔意啊,她的脸很痛。” 這時,文娱部部长也来了。 看到乔意的脸后,神情也跟着变了。 「看起来很严重,得马上送医院才行。」 我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拉着乔意要走。 助手一看,急了,看向部长。 「马上就轮到她表演了,她走了可怎么办?」 乔意忍着痛,哽咽地跟部长推荐我。 「让半夏上吧,我会的她都会。」 部长和助手像看救星一样看着我,嗯……终于注意到我了呀! 可我没那么廉价呢? 除非……求我。 於是,我拉着乔意胳膊的手紧了紧,眼中噙著淚。 「不要,我得陪着你去医院。」 乔意反过来安慰我,「我的脸应该是过敏导致的,没什么大问题。这个表演本来就是学校的压轴节目,多少商业大鳄慕名而来。要是节目上不了,学校的损失不可预估。半夏……听我的。」 听你的? 我想听呀! 可是我情绪还不太够呢。 我头摇成了拨浪鼓,一个劲地拒绝。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部长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能为什么呀? 自是让你们以为我对这个表演完全没兴趣呗。 人家可是不愿意的。 是你们求着我,逼着我上的。 到时候警察可是会来查乔意烂脸的原因的。 嘻嘻,还有…… 这么拖下去,乔意毁容的概率是不是又增加了几分。 呀,真的好激动。 不行,眼泪都掉出来了呢。那就继续表演吧! 「我担心你,上台也表演不好,我要陪着你。」 部长绷不住了,「求你了,我的姑奶奶。」 「是啊,当我求你了。」乔意帮腔。 「好吧!」我勉为其难地点头,看着那群人簇拥着乔意离开。 我缓缓地来到衣架旁,脸贴在香奈儿长裙上,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終於,属于我了。 全新的,而不是穿乔意不要的二手货。 我如愿登上了舞台,表现堪称完美,成了当晚最耀眼、最风光的女生。 但好景不長,第二天宿舍就迎来了警察。 乔意毁容了。 医生从她的皮肤组织里,检测到了微量的硫酸成分。 她的臉,再无修复的可能, 乔意崩溃了,像个疯子一样摔打病房里的东西,撕心裂肺地嘶吼着。 「为什么……到底是谁要害我?」 乔爸是富豪,怎么能容忍乔意受到这样的伤害? 不仅报了警,还命人检测了乔意用过的所有护肤品和化妆品。 警察來了。 看着他们进门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好期待啊。 接下來,会发生什么呢? 2 警察扫了宿舍一眼,视线停留在我身上。 我心跳瞬间加速,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可他们却走向了对床正在敷面膜、听歌的林念念。 嗯,好失望哦! 他们还是没有注意到我,这是逼我做吃瓜群众呀! 嘻嘻,那我就先吃一回瓜吧! 林念念根本没注意到警察的到访,正跟着节奏轻快地哼着歌。 警察敲了敲她的床沿,林念念才反应过来,拔出耳机疑惑地看着他们。 「林同学,你好!」 林念念暼了他们一眼,敷衍地回了句「你好」。 「乔意同学被硫酸毁容的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那关我什么事?」林念念不以为意。 「可我们在掺有硫酸的神仙水瓶子外面,检测到了你的指纹。」 這話一出,林念念就坐不住了,愤怒地瞪着警察。 「什麼意思,你们怀疑我?」 「我们只是初步怀疑,具体的还得请你跟我去一趟警局协助调查。」 「我不去,宿舍那么多人,凭什么怀疑我?」 「我们会挨个查,谁都不会放过,所以请你配合。」 林念念无法反驳,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警察走。 臨走前,还不忘提醒我和另外一个室友。 「别只顾着看我,等著,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 我们宿舍一共住了四个人,林念念和乔意都出生富贵。 二人无论是家室,学识样貌都差不多。 所以,肯定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 两人也时常在暗中较劲,什么都要攀比。 這不,学校举行的毕业晚会,关于天选之女的演唱者。 学校原定的人选有三个,乔意,林念念和我。 因为我和乔意从小一起长大,是她家保姆的孩子,所以,为了不跟乔意起冲突,我主动退出了候选名额。 可林念念不同,她志在必得,跟乔意争得不可开交。 最後,还是乔意胜了。 为了这场演唱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乔意很重视。 這不,特意从家里拿来了新款神仙水,故意当着林念念的面,跟我们说有多稀罕,市面上想买都买不到。 「为什么呢?」 我配合着她好奇地问,余光却暼向上铺正修美甲的林念念。 她表面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目光却不时偷瞄着乔意手里的神仙水。 乔意一脸自豪地跟我说,这是她舅妈最新研制出来的,只送了她一瓶。 她的舅妈是护肤品界的翘楚,在国际上享有盛名。她给的东西,有錢都買不到。 「有什么了不起,再好也就是个护肤品。还能保你青春永驻不成?相反,这种还没有经过审核的东西,别用了烂脸才好。」 林念念表面嗤之以鼻,但是我知道她内心早就已经蠢蠢欲动。 第二天下午,她趁宿舍没人,就偷偷地拿出乔意的神仙水观摩。 這一幕,刚好被提前回来的我看到。 所以,后来才给了我可乘之机。 至于另外一个室友叫王嘉,長相普通,胆子最小。 此刻她已经被吓得抱着枕头缩在了床角,瑟瑟发抖的身体和惊恐的眼神,无不告诉别人她在害怕。 王嘉家境普通,生性懦弱自卑,所以在林念念和乔意面前,总是一副唯唯诺诺、刻意讨好的样子。 我真的……好可怜她哦。 這不,她又被吓得翻出药瓶,胡乱地吞了一颗。 哼,这就怕啦? 我歪头掏了掏耳朵。 等乔意和林念念回来,真正的修罗场才开始呢? 我猜想得没错,林念念只是拘留了一段时间就被放了回来。 警方那边的说法是证据不足,可我知道,是她家背后资本的力量。 而乔意父亲那边,竟也没再追究下去。 估计是因为某种共同的利益,私下达成和解了吧! 乔意回来了,不過,脸上多了块刺眼的疤,恶心又丑陋。 我抱著她,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乔意,欢迎你回来。」 王嘉也迎了上来,生硬又刻板地附和。 「是啊,我们宿舍人又齐了,真好!」 真的好吗? 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那接下来是不是更好玩了? 因为,我看到林念念看着王嘉的眼神里,充满了仇视和愤怒。 而我的目光却落在了林念念铺位上。 她还能在这张床铺睡多久呢? 一个礼拜,一个月? 4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拉开床帘的一角,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宿舍并不是很暗,而且还有月光,所以看得比较清楚。 是王嘉,她从自己的床铺上起来。 我以为她是要上厕所,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开灯,而是坐在了梳妆镜前,拿着乔意以前摆放在那,却很久没用的护肤品擦脸。 這時候,我听到了林念念的哈欠声,她是被尿憋醒的,正着急忙慌地准备上厕所。 看到王嘉后,她吓了一跳,连忙开了灯。 「神经病啊,大半夜坐这不吭声,想吓死人啊!」 林念念不满地谩骂,可王嘉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自顾自地擦着面霜。 林念念看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靠……又梦游,还专挑别人昂贵的护肤品用,也不知道是真梦游,还是为了占便宜装的。” 這時,乔意也醒了,趴在床头问林念念怎么回事。 我要是再没有反应,就显得刻意了,於是,也拉开床帘,一脸好奇地看着。林念念指了指王嘉,「你自己看?」 乔意也被她搞得有些蒙,轻声喊了句「王嘉」,沒有得到回應。 我适时解释:「她好像真是梦游症犯了。别管她,一会她自己会回去睡觉的。」 林念念不屑地撇嘴,上完厕所就窜回了自己的床铺。 乔意也没有多管,拉上床帘躲了起来。 宿舍安静得可怕,一直到王嘉回到自己的床铺睡下。 第二天,王嘉是最早醒的,她像往常一样坐在镜子前护肤。 林念念却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护肤水,笑了。 「王嘉,你半夜偷用乔意的护肤品,这么快就忘了?」 王嘉被问得一头雾水,胆怯又疑惑地看着她,想拿回护肤水又不敢。 乔意在一旁看戏,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想了想,装作打圆场的样子上前说了句。 「念念,人在梦游的时候做的事,怎么会记得?乔意都没有怪王嘉动了她的东西,你着急什么?」 「我……我又梦游了?」 王嘉紧张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每一个人,似乎对我的话存有质疑。 林念念不耐烦地暼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是啊!你昨晚梦游了!」 王嘉脸色瞬间变了,默默地回到铺位上,摸出药瓶塞了一颗进嘴里,过程紧张得连手都在颤抖。 林念念不干了,似是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 「梦游干的事,就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算了?」 我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视线转而移向旁边的乔意,林念念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目光也停留在乔意身上。 「乔意啊!她连梦游都记挂着你的东西,那硫酸该不会是王嘉放的吧?!」 这话,就像重磅炸弹,所有人平静的心湖都溅起了涟漪。 哇! 林念念终于把火引到王嘉身上了。 我真想为林念念鼓掌耶! 我偷偷看向乔意,她有些惊愕地看向王嘉。 王嘉吓得连药都来不及吞,直接哽在了喉咙口。她连忙捞过身旁的杯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药丸吞下去了。 她猛咳了两声,顾不上难受,一直朝乔意摆手解释。 「不是我,乔意……你相信我。」 可她的反应,在林念念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 她添油加醋,说得有板有眼。 「我们宿舍四个人,就你能进出实验室。我有理由怀疑硫酸就是你从实验室偷出来的。而且,那天我在看乔意的神仙水时,只有你碰见过。所以你就干脆将计就计,嫁禍給我。」 听了林念念一番话,乔意的表情也开始不好了。 她愤怒地看着王嘉,質問。 「王嘉,是不是你做的?」 王嘉吓哭了,语无伦次地解释。 「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林念念越说越来劲了,甚至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怎么不可能?这个宿舍里,就我最瞧不起你,时常欺负你,打压你。你心里肯定早就恨我入骨了吧!而且,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我敢说,你对乔意也早就心生不满了。所以,你就借用这个机会,想报复我们是不是?」 5 林念念说得头头是道,差点把王嘉气哭。 王嘉情绪激动地大吼:,「我说没有就没有,林念念你别冤枉我。」 「那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別忘了。你记忆时常混乱,到现在还在吃精神类的药物。说不定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 是,王嘉有精神方面的隐疾,这是个秘密,除了我们宿舍的几个人,没有外人知道。 她一直很介怀这件事,所以被林念念拿捏了。 林念念针对她,欺负她,她都忍着,就是怕林念念把她的秘密说出去。 如今,这个病又被林念念拿出来攻击她,王嘉更是怒不可遏。 「林念念,造谣诬陷可是要负法力责任的。」 「哈……那正好,乔意报警啊!如果你真没有做,我相信警察会还你清白的。」 王嘉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警告的话,会正中林念念下怀。 她错愕地看着乔意,向她投去祈求的目光,求她别这么做。 乔意思虑再三,緩緩開口。 「还是报警吧!」 那一刻,王嘉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了下去,连眸中那点仅存的光,也消失殆尽了。 第二天,警察上门。 带走王嘉的时候,林念念正在床铺跟着伴奏哼歌,样子休闲又惬意。 走到她床铺位置时,王嘉下意识地顿住了脚,看了她一眼。林念念全当没看见,翻了身继续哼唱着。 我默默地看著,露出了恶毒的笑。 王嘉不在宿舍的两天,乔意状态好了许多,大概是以为抓到了那个害她的人。 放心了吧! 林念念也是,摆脱了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没有人关心在拘留所里的王嘉。 過了兩天,王嘉回来了。 这是林念念始料未及的,她意外地看着王嘉。 「你怎么还能回来?」 乔意也意外地看着她,王嘉回避着她们的目光,怯懦地回答。 「警察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我怎么不能回来?」 这么一说,那不摆明跟所有人宣布林念念在冤枉她,这不是在打她的脸? 那她在学校的名声,不也跟着烂了? 林念念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冲动之下掐住王嘉的脖子逼她承认。 「你快说,硫酸到底是不是你放的?不承认我就掐死你。」 「不是,不是,不是!」 王嘉被逼得硬气了一回,气愤之下甩开了林念念的手。 林念念错愕地看着她,有些气急败坏。 「你就是个疯子,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辩解?现在全校的学生都知道你是疯子了,你辩解也没有用。」 王嘉被她的话刺激到,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疯了一样跳上床。 用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身体,眼神警惕而又神经质看着我们,反复低喃。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